第27章 司命
神霄宗,幻境考核前夕。
月桑正与座下弟子商议考核事宜,忽有蓝光落入了他的院子,那蓝衫少年郎笑吟吟的,个子虽如孩提一般,周身气度却非数万年不能积淀。
“海神殿下安好。”来人向他躬身行礼,“小仙有事禀告。”
“司命不必多礼,有话但说无妨。”月桑连忙伸手将他捞进了屋内,闩上房门,结界之中隔绝了世俗。
“前几日天帝陛下得闲向小仙探听八殿下于地界的琐碎,说是想闺女了,问小仙何时能够回转,小仙一番掐算后如实告知,陛下却突然有些恼怒,继而离去。小仙心想天帝陛下视听遍布九州,也许多少是知道了神霄宗的事。”
“父帝当时可有话说?”月桑面色一变,亲手替他斟了盏茶。
“陛下面上极其不悦,并无话说,恕小仙直言,八殿下委实不该与神霄宗勾连一处,当初虽替她想好了神霄宗这个去处,可命书之中并无记载二者的牵连,短时内小仙还可帮忙掩护,时日一长定然与命书天道相悖而驰,脱离掌控。”
“我指引她父母到神霄宗来不过想令她有个安身立命之处,这难道也有错?”
“殿下与八殿下兄妹情深没错,可是您也该尽早从中抽身,毕竟八殿下这事对外宣称历劫,您横插一脚,这算怎么回事呢?”司命终于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情。
月桑感到苦恼:“司命,我不是那等无理取闹的神仙,霄玉的命书你也看过,我若不多加照拂,这最后一世也必然早夭,我只是疼惜这个妹妹。”
司命满是无奈:“我的殿下,天道难道与众生讲情谊么?”
月桑看着他欲言又止,终于不再说什么。
“小仙思索良久,殿下也不必太过担忧,一路上土地也会多加照拂,何况此事耽搁不了多久,殿下还是早些回天吧,须知天上一日地上已过一载,即便八殿下百年,殿下不过等上百日,何必在地界苦苦煎熬。”
“司命,你不担心,那是你不知道她回来那日我见到了什么,你明知她的来处不同一般……”
“是冥界府君的事吧,小仙在命书中略有听闻,诸事因果皆有缘由,殿下还请宽心。”
月桑送走司命,心中已有了一番计较。
我在城中转了一圈,奈何再也找不着翠微居这个地方,讨不回银子意味着没有饭吃。我是怎样都不会让肚子受委屈的,于是掂了掂天纵的分量,想找家当铺换点铜板。
虽然月桑师兄将它夸上天说如何如何削铁如泥,但在我眼中这抵不过一桌好菜来得实在,我饿了,再过不久连它也举不起来,现在正是它立功表现的时候。
永安城这样富饶的地方当铺居然很难找到,我走到腿软勉强只看到一家打铁铺子,有个壮汉正在抡捶砸铁,我凑过去问道:“老板,你这里还缺铁不?你看看,这玩意能值多少钱。”
他停活打量了我一眼,漠然道:“不要。”
出门在外,我从不知道脸皮是个什么东西,张口就来:“我跟你说,这可是好东西来的,在我家祖传起码超过十八代的,很便宜呦,就算你十两银子吧。”
“让我瞧瞧。”大约是祖传二字引起了他的兴趣,男人抹了把汗,刚接过剑便扑通跪在我面前,面有异色:“好重的剑!”
“重就对了,这可绝对是好东西。”我俯身轻轻将它提起来,“我跟你说,低于十两银子我坚决不卖。”
“我看你身打扮,你这东西莫不是哪里坑来的吧,赃,物的话,可不能值这个价钱。”
“我什么打扮?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爱要不要,你不识货,自然有识货的人。”我有些恼怒,怎么说我以前也是神霄宗宗主的徒弟,居然瞧不起我的打扮,着实是瞎了。
“慢着,东西我要了。”他不急不忙拦住我,丢给我一锭银子,未免他再向我下跪,我则将剑拍在桌上。
剑鞘泛着绯红幽光,我未再看它,转身步出了铁匠铺,日头忽然温暖起来。
即便这是一把不可多得的上古神兵,即便见到它的第一眼我感到无比契合,但它终归戾气太盛,我怀揣身旁只会伤到自己。
当初我还不明白为什么小小的我能承受这柄剑的份量,现在我想,或许很久很久以前,它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吧。可如今的我,不需要这样锋利的刀刃。
……
“老板,出个价,这柄剑我要了。”
我了三两银子在阳春楼吃了顿饱,然后四处打听太子府的位置。我有一个伟大的志向,打爆太子的猪头。而在这之前,我要克制这个蠢蠢欲动的想法!
至于我为什么先找他欺负,除了报杀母之仇,还因为这位太子爷比较倒霉。
历朝太子都有自己的东宫,为啥他在外另辟府邸呢,我个人认为可能是长得太丑不敢在宫里招摇,不过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主要是因为他老妈贵为皇后不招皇帝稀罕,偏偏长得还不随爹。人都说长相不够,实力来凑,他又赶上了太平盛世,朝堂之上毫无建树,最最要命的是,三十多的人了没娶媳妇还去祸祸别人,这缺德带冒烟的,我不灭了他都对不起他爹娘的养育之恩。
在我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爬上太子府高墙寻找着陆点的时候,我发现一个侍从扛着两个麻袋从角门出去,滴滴答答淌了几滴红色水渍,我觉得这是个极其不讲究的下人,回来还要擦什么的多麻烦啊,有碍观瞻。
待他离开我才躲进假山之中,正思忖如何混进人堆里,又有侍卫推搡着两个灰头土脸的少年进了角落的屋子,不过那破衣烂衫乍一看像是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
当夜太子醉醺醺进了房内,我早已经候他多时。若说我是如何得知他的确切住处,这要归功于他家管家粗狂的嗓门把我从房顶上震醒。
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和那少年换了衣裳目送他离开,这位友人被我勇于献身的精神感动得热泪盈眶,只差没伏在我脚边磕头谢恩。
太子跌跌撞撞半天摸不到位置,我实在看不下去便拉了他一把,这个醉鬼倒一点也不客气,直接瘫软在了榻上。
“你……好看……”他仍有意识,伸出指尖戳我的脸。
我愣了一愣,随即朗声道:“太子殿下真有品位,不瞒你说我也觉得自己长得不错。”
“四……弟……”他临了又补充了一句,“好……看……”
我想我的脸当时应该与云州的煤矿一个颜色,司徒熏的脸虽然有些记不得了,但是记忆中这人不好看嘛,这狗屁太子什么眼神,认错了人就罢了,还说好看,呸。
我没有与他废话的兴致,当即抽出袖间镶了珠玉的匕首拍了拍他的脸,那声音在我听来也格外冰冷:“司徒煦,在我看来,你死千百次亦不能解恨。”
他却在这时猛然睁开了眼,右手紧紧握住了匕尖,指缝有血溢出。
我笑道:“呦,酒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