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清清死后。
纳兰昭月召来冷霜。
“冷霜。”她浅浅掀起眼帘。
“臣在。”冷霜恭敬行礼。
昭月：“你要男人不？”
冷霜：“……”
昭月兴致勃勃：“孤还有几个弟弟尚未嫁娶，你喜欢哪个？亦或是大臣之子，可有看上的？”
冷霜脑壳疼：“陛下……”
自从她打完仗回来后，那些官员们都快把自己门槛踏破了，带着他们什么儿子亲戚的画像过来，她躲都躲不及……
现在倒好，陛下也开始了。
看冷霜一副一个头两个大的样子昭月不笑了起来。
“好了，不逗你了。今日孤唤你来，是有事想要问问你。”
冷霜恭敬拱手：“陛下请问。”
昭月容色也渐渐平缓，不紧不慢道：
“孤知道你和木清清来自同一个地方，现在，孤，想知道多一点关于你们那个世界的事情。”
冷霜并不诧异昭月的话，她很早就知道女帝陛下知道自己的来历，也知道木清清的来历。
自从冷霜来到天泽，昭月也只问了她关于十方荒域的人为何会拥有那些特殊武器的事情。
关于她的来历，她并没有过多询问。
因为日子还长，她并不急于一时。
而木清清的后果，她虽然早已知道――她给不了夏皇想要的，又在夏朝皇宫不安分，那必然只会过上比起在天泽更痛苦的生活。
事实上也的确如她所预料的那样。
木清清在夏国皇宫的日子并不好过，即便是天命女，但也改变不了她成为了夏皇的女人。
她也没有如夏皇所以为的那样会让夏国成为天命所归，民意所归。
因为就在战争四起的时候，木清清曾经在天泽的所作所为也被传的沸沸扬扬。
尤其是天泽子民们更是把木清清当初偷盗他人之作，又妖言惑众祸乱朝廷的事情四处宣扬。
从前他们可懒得说，但现在竟然传言说木清清夏国的福星，那他们便有话说了。
且，木清清在夏朝又折腾了一次先前在天泽做的事情，可每次一提出来便被打的半死。
因为夏帝决不允许有动摇朝廷根基的事情出现。
再加上木清清又拿不出她夸下海口的那些所谓制胜法宝，没有用处的人又想要颠覆自己王朝统治的人，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再者夏国后宫的女人也都不是什么好惹的，夏帝可不会像纳兰渊一样保护她。
木清清的死，既在昭月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因为她没想到，木清清会死在纳兰渊手里。
而木清清的死也彻底宣告了她们之间的纠葛彻底结束。
平静之余，她还有点恍然。
前世发生对于一切也走马观花一般从脑海中
“若是陛下想知道的话，末将可以与陛下细说。”冷霜神色不卑不亢，缓缓回答。
昭月从皇位缓缓走了下来，裙摆一撩，随意的坐在了阶梯上。
“坐着说。 ”
冷霜点头，然后在昭月旁边寻了个位置坐下。
她的声音也缓缓响了起来：“我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叫现代， 那里的文明很高，科技十分发达，那里人权是平等的，也没有三六九等没有等级制度，人人平等平，老有所养，幼有所依……
天上有能载人飞上天的飞机，地上有能跨山海的列车，即便是千里，也能和想念的人对话。
但同时也伴随着树木的砍伐，生态系统的破坏，资源的短缺。那里没有这个世界这么新鲜的空气，也没有这个世界如此富饶的物产。
或者说，本来有。但在发展中被渐渐湮灭。
那个世界，被称之为现代文明社会。
但所谓的现代文明，也是经历过几千年的演化而来，期间经历过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而每个时代的变迁都会伴随着革命和思想的觉醒以及战争的洗礼，再重建一个新的制度和文明……
而如今我们所在的这个时代，便是封建时代。”
昭月沉声道：“真是如此么？可是，人心欲望又怎会真的有这种平等。”
冷霜笑了一下，“陛下所言极是，虽说法律上人人平权平等。可是实际上，穷人还是很穷，富人还是很富，穷人畏惧富人畏惧权势，有权势的人也会因为贪婪而用权势去碾压平民……”
“可即便如此，法律的平等也能去保护弱者。如果没有平等的思想和以及相关的律法保护，那就不是人类社会了，那是动物社会。也是这样的体系，让穷人有这个底气去跨越阶级，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让自己走出困境，成为人上人。”
“接着说。”昭月很感兴趣。
跨越阶级，她喜欢这个说法。
父皇实行的科举制度便是实现跨越阶级的跳板吧。
如今的大启也是科举制与世袭制并行。
但世袭者，只有有功之臣的后代，且世袭的只有爵位，而非实权。
冷霜缓缓说道：“陛下也不必觉得臣那个时代的制度是好的，每个时代和社会都有每个时代所适合的制度。时代的变迁和文明的演化是经过无数的战争和思想斗争所形成的。
在臣那个时代，臣自然觉得我那那个时代的规则是好的，因为正适应当时的社会。
而且即便是现代社会，制度也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而进行变化。因为人们的思想不是永恒不变的，而是会随着认知时代进步而发生变化。
可在臣那个时代的几百年前，千年前，依然是如我们现在的所在的时代一般，经历着战争和君主制度。”
昭月唇角微微勾了勾，对冷霜口中的几个词语很感兴趣。
因为曾经她在她父皇口中也听到过一些，但却没有冷霜说的这般直接。
而冷霜所说的和她所想的见地相同，也不禁让她觉得十分投机。
“所以，木清清所做的事臣是不苟同的。从她所做的事情和表现来看，臣断定，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高中可能还没毕业。 ”
“高中？”昭月疑惑。
冷霜点头，“就是上学只上了一半，思想还没真正打开。”
虽然她觉得木清清的行为更像小学生。
即便他们是老乡，但冷霜对木清清没有一点同情也没有什么同乡情谊。
因为从一开始，她知道的木清清，就和她不是同路人。
一是因为她蠢，很有可能会连累自己。
她从来是个明哲保身的人，对于一个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人，她不会搭上自己。
二是，她所求所想的， 都会把她自己往绝路上推，他们不是一路人。
从第一次见到她起，她就从她眼里看到了赤裸裸的欲望和野心。
可她根本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
在这个世道，即便靠男人当个红颜祸水，她都不够格的。
但她却总是自我感觉良好。
昭月不禁好奇冷霜的身份，“那你呢？”
冷霜的眼里难得有了一丝亮光，甚至带着一丝骄傲， “国防大学2034届博士， 中部战区陆军部少校。”
昭月虽然听不懂名词，但却能大概猜到。
“你本身便是军官。”是肯定句。
冷霜点头，脸上也浮现出从前没有过的愉悦和轻松，就像是终于有人能跟自己在一个频道里聊天说话了的欣喜。
“是，在那个时代，女军官有很多。我只是其中一位。 ”
昭月看着眼前的冷霜，在这一刻，她也明白了冷霜和木清清二人之间为何不一样了。
“那你可想回去？”
冷霜如实回答：“一开始想，后来不想了。既然命运把我安排到了这个时代，那么我就应该在这个时代做我应该做的事。”
“什么事？”
“辅佐一位明君，追随一名强者，平定乱世，建功立业。”冷霜说的时候看向了昭月，嘴角也浅浅往上扬起了一丝微微的弧度：“亦当竭此生报知遇之恩。”
二人目光相视。
纳兰昭月看向冷霜的眼里也尽是一片欣赏，“孤有幸，能得此良将。”
冷霜笑：“这是陛下应得的。”
昭月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眼里也仿佛盛满了星光。
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宫殿，连宫人们都被感染了，忍不住的脸上也扬起了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