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好开心。”
李景琰突然开口,唇角翘成弯弯的弧度,菱唇微启,目光锁在程鱼儿身上,眼里有流光跃动,神采奕奕,缱绻情深。
程鱼儿被李景琰灼灼的目光看得耳根一热,她侧过脸躲开了李景琰的注视,却恰好看到桂嬷嬷咬牙切齿的凶狠目光。
“王爷,还有事。”
程鱼儿轻轻拉了拉两人交握的十指,脊背挺拔如青竹,望向一侧,下巴微抬,肩颈露出姣好的曲线。
李景琰目光随着程鱼儿的目光望去,便看到了桂嬷嬷看向程鱼儿的凶狠恶煞的目光。
掌心被利物割伤,十指连心,桂嬷嬷痛得几乎要躺在地上打滚,心中的不甘让她又有几份清明,瞪向程鱼儿。
桂嬷嬷眼里的恨意如同利箭,双目赤红赤红,双手握拳,咬牙,猛得一提气要站起来。
都是这贱蹄子,自己才受伤!
桂嬷嬷看向程鱼儿的目光如狼似虎,恨不得吃了程鱼儿,却突然看见程鱼儿身后一位俊美无俦的男子。
男子面如冠玉,一袭湛蓝色锦衣,面上清清淡淡,眼瞳极黑,如同墨染,周身气质矜贵无双。
桂嬷嬷一眼望进去,如同望进了深入万丈的寒潭,黑不见底,冻得她浑身汗毛耸立。
桂嬷嬷忙移开眼,又不甘心瞪了一眼程鱼儿。
恨不得啖其肉的目光让程鱼儿不由自主一个冷颤。
李景琰不动声色牵着程鱼儿细嫩如葱白的指尖,将她的左手拳入手心。
源源不断的热量包裹着自己的手,程鱼儿垂眼看了眼李景琰。
李景琰扬起下巴,菱唇微微上弯,冲程鱼儿绽出一个温暖温馨的笑容。
下一瞬,李景琰敛住笑容,面上恢复面无表情,目光从桂嬷嬷、顾氏和房里跪着的四个丫鬟身上扫过,轻呵一声,唇角掀起嘲讽的笑意:
“这广宁伯府的奴才都好生有规矩。”
四个丫鬟低垂着脑袋瑟瑟发抖,桂嬷嬷则双目有些怔愣,一时未想起这是谁。
顾氏在李景琰目光扫过时,最先反应过来,忙道:
“锦亲王恕罪,刚只是一时误会,唐突了王妃。”
顾氏昨日听广宁伯详细说了李景琰在宸和殿的所作所为,此时听李景琰冷声说这话,心里突突直跳,忙福身行礼朝李景琰告罪。
在宸和殿上,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李景琰就敢差点杀了兵部尚书,何况现在。
说罢,顾氏目光严厉瞪向还怔在原地的桂嬷嬷和四个丫鬟,厉声呵斥道:
“桂嬷嬷,还有你们四个,还不快向锦亲王妃请罪。”
顾氏朝桂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又板着脸冷声道:
“桂嬷嬷你刚与王妃不过一时误会,快向王妃告饶。王妃大人大量,定会原谅你。”
桂嬷嬷得了顾氏的态度,心下惴惴,忙低下头,胸口起伏,口中“呼呼”喘着粗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垂在身侧的手拳拳合合,眼里的不甘和嫉妒疯狂的翻涌,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要向程鱼儿低头!
桂嬷嬷挣扎半响,再抬头面上的倨傲和不屑收敛的干干净净,朝着程鱼儿叩首道:
“锦亲王妃,奴婢一时唐突了王妃,请王妃见谅。”
桂嬷嬷跪下,四个丫鬟更是朝着程鱼儿扑通跪下,忙跟着桂嬷嬷学舌道:
“奴婢一时唐突了王妃,请王妃见谅。”
程鱼儿目光沉沉看向桂嬷嬷,看着桂嬷嬷假模假样的求饶,水润润的剪水明瞳波光潋滟,眸光眸光明明灭灭。
顾氏又朝桂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桂嬷嬷垂眼,按在地面上的手背青筋暴起,眼里闪过阴毒晦暗的光,她锋利的指甲划在青石板上,手掌拳拳合合,而后,她老脸紧绷,咬住内腮。
抬眸看了一眼程鱼儿微冷的目光,桂嬷嬷咬住牙,沉住气,抬起手:
“啪!”
桂嬷嬷扬手朝自己扇了一个巴掌,本就通红肿胀的面颊上多了五条红赫赫的巴掌印。
桂嬷嬷刚手心被划出一道大大的血口子,此时用力,血口崩开,血液流出,疼得她龇牙咧嘴,脸色涨红涨白,额角沁出了一层冷汗。
李景琰悄悄瞥了一眼程鱼儿,却见他平日里温软娇甜的小娘子此时眸光泠泠,黛眉微蹙,妍丽饱满的唇珠因为用力隐隐带了几分粉白。
这是不高兴了?李景琰心道。
李景琰看着桂嬷嬷的目光更冷了几分,英眉紧拧,正想发作。
程鱼儿微微攥住了李景琰的手,冲他微不可察摇了摇头。
程鱼儿心道:她倒是要看看这桂嬷嬷如何狡辩。
桂嬷嬷句好话。”
顾氏朝着程鱼儿跪着,对着程鱼儿毕恭毕敬,全然忘了一刻之前殿中还在嘲笑李景琰不过是个快死的残疾,嘲笑程鱼儿这个王妃。
程鱼儿看着顾氏恭敬诚恳的面容,脑海里又闪现着前世自己在冰凉的池水中挣扎求生的艰难,桂嬷嬷将她相依为命的赵嬷嬷也害死了,都是顾氏的指使。
程鱼儿剪水明眸潋滟,唇瓣微微颤抖。
李景琰手揽住了程鱼儿不盈一握的柳腰,炽暖的大掌扶着程鱼儿微颤的身子,朝着顾氏冷声道:
“你真当刚本王在院中什么没听到。”
“啾恃 王爷”顾氏还想要解释。
李景琰却不看顾氏,全心全意注视着程鱼儿,见程鱼儿纤长的眉睫微微颤抖,李景琰的眉头蹙成一团。
“十三。”李景琰冷声唤道。
在李景琰背后稍后三步立着的任十三朝前两步,应声答道:“在。”
“把这以下犯上、意图伤害王妃的奴才,手筋挑了。”
李景琰目光冷冷扫过桂嬷嬷和地上跪着的四个丫鬟,目光刚对赵嬷嬷出口不逊的丫鬟上顿住,眸中闪过冷芒:
“口出妄言、非议本王的舌头拔了。”
殿内静了一瞬,而后蓦得爆发出剧烈得骚动,桂嬷嬷和四个丫鬟跪伏在地,以头抢地,声嘶力竭得求饶道: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李景琰充耳不闻,他揽着程鱼儿的柳腰转了半圈,让程鱼儿面对着她,目光温柔缱绻注视着程鱼儿,柔声问道:
“娘子,我饿了,我们去酒楼吃饭好不好?”
见程鱼儿不答,李景琰脑袋低垂着,像一只求主人可怜的大狗,脑袋蹭着主人求道:
“娘子,好不好?”
他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威风,更是没有在意这样表态会不会失了锦亲王的身份。
程鱼儿心中一动,眸光颤颤,轻声应道:“好。”
桂嬷嬷等人看着李景琰不搭理他们,便屈膝前行,朝着程鱼儿所在的方向重重磕头,“咣咣咣”,额头在地板砸出重响:
“王妃、王妃,求您饶命。”
有个丫鬟,想要去抓程鱼儿的裙角,李景琰揽着程鱼儿微微退后一步,避开了丫鬟的手。
丫鬟瞥见李景琰冰冷的目光,吓得嗓音一下,失了声。
任十三身子灵巧,他步履矫捷,转了一圈,手上银光一闪。
桂嬷嬷、四个丫鬟手腕上一道血痕,身子佝偻弯曲蜷缩躺在地上,啊啊啊啊嘶声力竭大声叫着:“痛!”
任十三俊朗的面容无一丝一毫的情绪,他大步朝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刻薄脸的丫鬟面颊,手指一捏,另一手利落自左到右一滑。
银光一闪。
刚才还痛哭叫嚷的丫鬟瞳孔紧缩,双手垂耷着想要捂着嘴巴,却耷拉着,口中在出声已经是:“呀――呀呀!”
字不成声,无法言语。
口里汩汩的血流。
已经没有了舌头。
这个丫鬟刚才嚣张得对程鱼儿叫嚷锦亲王李景琰是“残疾”,此时终于为自己的张狂自负付出了代价。
桂嬷嬷看着任十三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吓得屁股着地踉跄着后退。
桂嬷嬷痛哭流涕,吓得屁滚尿流,朝着顾氏的方向爬去,一下子拉住了顾氏的散在地上的裙角,声音颤颤求饶道:
“夫人,夫人救我,我都是按照您的”
顾氏听着桂嬷嬷的话,面色突得一变,双目瞪大,不敢置信得望着桂嬷嬷。
程鱼儿猛得抬眸直直望向桂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