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藤本来是下战书的,没想到反而被将一军,窗外雷声乍起,如醍醐灌顶,然而很可惜,江柏洲的肺腑之言和警告并没能让其迷途知返。
以前,江柏洲认为,人之初性本善,世间应该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坏人。但陆藤却一再推翻他的认知,原来有些恶是客观存在的,并不被人的善意和道德约束。
江柏洲重新发动车子,路况已好转许多,倾盆大雨转成淅沥小雨,绵绵密密,整个城市陷入一种多情的静谧里。
红绿灯十字路口好像又有井盖被大雨冲走了,穿着透明雨衣的交警在旁边放了障碍物,提醒司机和行人小心绕路,远离危险。
周边学校出来购物的学生穿着校服,三三俩俩结伴而行,肩并肩,手挽手,青春洋溢的笑脸上刻着独属于年少的美好,一喜一嗔都是故事。
很多年前,他和元颂也曾这样眉眼清澈,青春逼人,在不知心动为何物的年纪蓦然相遇,又辗转分离,后来又在人生的另一个月台重逢。
以前,他从不相信因爱情谱写的因缘际会,如今回顾往昔今日,直觉缘分妙不可言,人生的际遇因为那个人是他而有了非同寻常的意义。
元颂现在还在飞机上,江柏洲抬头望苍穹,天气阴沉没有任何表情,但并不妨碍遥寄相思深深。
绿灯亮起,后面的车鸣笛声不绝于耳,江柏洲从恍惚中清醒,反应过来后他直笑着摇头,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多愁善感的一天,看雨不是雨,看风不是风,动的不是云,而是心。
时间恍然而过,在一个秋风清澈,阳光普照的午后,元颂跟父母一起下了飞机回家了。
墅院门口,元家兄弟和江柏洲提前从屋里出来,谈笑着等家人回来。
轿车由远及近,司机刚停稳片刻,元颂就迫不及待推开车后门蹿出来,看到江柏洲冲他笑,一个跳跃直接扑在人怀里,饶是江柏洲身型高大,还是被惯性冲击的后退几步。
“柏哥,我好想你啊!”
虽然每天都会打电话视频,但看得见却摸不着的苦只有热恋中的人能体会。
江柏洲托着元颂的腿将其抱稳,又跟人抵了抵额头,笑得眼里全是星光,霎时好像只能看到彼此的存在。
环着男朋友的脖子,细细端详他的脸,一分一毫都熟悉迷人。如果不是江柏洲表情克制,拿眼瞟了瞟旁边提醒,元颂估计会激动地当众表演热吻。
“你只想他不想我们吗?”
元程景不满被忽略出声抗议,元程谨则见怪不怪,直接绕到车后帮父母拿东西。谁爱吃狗粮谁吃,反正他不要。
“想,怎么不想。”元颂恋恋不舍从江柏洲身上跳下来,凑近他哥诉苦,“薛院长摁着我做了好几天检查,都快被折腾死了,在国外一点意思都没有!”
“薛院长是医者仁心,对你负责!”元程景纠正元颂的抱怨,前几天听他说检查没事,就把他的话全当牢骚听。
元颂左边挽着男朋友,右边拉着他哥欢欢喜喜回家。
晚上一起用过晚餐后,江柏洲带元颂离开家,手拉手溜达着往元家的另一栋别墅走。
那里的布局陈设更像宴会厅,比家里居住的这栋面积大,专门为聚会设计,跟某些星级酒店的宴会厅一般无二。
明天是元颂生日,这些天元程景和江柏洲带着家里的佣人已将场地布置妥当,就等明天宾客欢聚,共鉴盛宴。
大厅正对门口的主舞台上,led大屏和音响设备已调试完毕,明天会有娱乐圈的歌手和乐队献艺,故此布置的不比演唱会的舞台效果差。
鲜花气球,香槟红毯,放眼望去喜庆的如同婚宴。
“这些都是你们布置的?”
元颂勾着江柏洲的手指,目光逡巡过宴会厅,任何细节都没放过。只要一想到这是他们的主场,是俩人第一次一起过生日,他心里就开始不断涌现幸福的泡泡,一个个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江柏洲开过演唱会,对场地布置颇有心底,期间提了不少建设性意见,连应急措施都想到了,可谓用心至极,他笑着耸了耸肩:“没有,我只是提了一点小小的建议。”
他给元颂的惊喜不是这些,而是为他写的歌。
明天的热闹喧嚣不适合诉衷情,毕竟还有各界名流在场,不能搞得太儿女情长。他也不想让他们的隐秘被嘈杂沾染。
以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被爱情的密网捕获,现在甘愿被套牢,沉溺在爱人热切的目光中不可自拔,那种触碰灵魂的美好,好像让人生都圆满了。
就算不管以前有何遗憾和怨恨,好像都不再重要。
宴会厅里绚烂的灯光被熄灭,只留一盏射灯笼罩舞台,江柏洲抱着吉他坐在锥型光柱里,微笑颔首,朝坐在台下中/央的元颂拨动撩人琴弦。
他眉眼如画,晴朗傲然,嘴角勾着醉人的笑,如造物者恩赐的身姿一举一动都风情万种。
从十三岁到明天的二十一岁,他始终是元颂眼里最耀眼的星辰。
一眼万年,后来再也没有忘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