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儒莫名被噎了一下,淡淡道:“好好说话。”
江饮玉撇了撇嘴,垂眼不说话了,心想这人真是矫情。
萧儒这时把盛好的第二碗汤递过来就道:“这汤也不能多喝,喝多了胃胀。你节制些。”
江饮玉看着碗中的半碗汤,又瞥了萧儒一眼,笑了一下:“知道了。”
这次倒是不道谢了。
江饮玉开始喝汤,萧儒就坐在一旁等他喝完。
气氛十分安静,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江饮玉喝汤时细微的声响。
萧儒从江饮玉头这几天不少外家的子弟对你示好,是不是啊?”
楼冥本来都故意不去想这件事,但庄瑜一说,他倒是神色不太好看了。
他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庄家这样大家族的人也会看中他这样乡下来的人?他虽然修为还不错,可就是个孤儿,根本没什么发展潜力啊。可碍于庄瑜的情面,他也不好直接拒绝那些人,让他很是烦心。
庄瑜看着楼冥的神情,觉察出他的不悦,便莞尔道:“你想错了,这样的家世他们才喜欢,因为他们不是本家人,又难得来一次。看你在我这做客,修为又不错,便想借此攀攀关系罢了。这些人目的不纯,你若是不喜欢,大可以都打发走,不用介意我的脸面。若是有喜欢的,也可以同我说,我帮你考察一下。”
楼冥听了庄瑜的话,微微一怔,没想到庄瑜倒是真心为他考虑的。
赧然片刻,楼冥低声道:“多谢庄公子。”
庄瑜笑了一下:“不谢。”
顺手又取出一个储物戒朝楼冥递了过来道:“哦对了,这是傅家给你的赔礼,今天才到我手上,你拿着吧。”
楼冥:?
“傅家?之前那件事不是跟傅家没关系么?”楼冥皱眉不解。
庄瑜解释道:“是没关系,但他们在那几人身上查到了傅家的一些信物。也就是说栽赃的人准备做得很齐全,傅家有内鬼。鉴于这件事也有傅家内部的疏忽,你又受惊了,他们便问我你要什么,我看你没有储物戒,就给你要了一个,里面还有些日常需要的修炼用品,你都拿去吧。”
庄瑜这一大通话说下来,楼冥还有些消化不及,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正想摇头,庄瑜就已经把储物戒塞进了他的手里。
“让你拿着就拿着,不拿就是不给我面子。”
楼冥哑然。
沉默了片刻,楼冥默默收起储物戒,又问:“那傅家这次就打算不了了之了?”
庄瑜看了楼冥一眼,笑了笑:“大家族做事,总是要多方面考虑,帐肯定不会不算,但要算也要等证据齐全,不然再被人反咬一口就麻烦了。”
楼冥这次听懂了,便点点头。
庄瑜目光动了动,忽然冲他勾勾手指道:“你过来。”
楼冥:?
楼冥不自觉皱了一下眉:“庄公子有什么话在这说就好了。”
庄瑜瞪了他一眼,随即上前一步,凑过来低声道:“我准备去找萧大哥,你要跟我一起么?”
楼冥心头一动。
庄瑜这时又拿手挡着唇,神秘兮兮地小声道:“萧大哥不许我去找他,但我知道他在哪。你先去的话,萧大哥就不会怪我了。”
楼冥这时终于定神看了庄瑜一眼。
末了,他神情有点复杂地道:“庄公子是要我背黑锅?”
庄瑜丝毫没觉得气怯,理直气壮道:“谁说的,咱们这是友好合作!只要你去了,我再追过去,就说是你自己发现的地方,我是来抓你的,萧大哥肯定不好怪我,这样你也能找到江饮玉了。不是双赢么?”
楼冥噎了一下。
可想了想,庄瑜好像说的有道理。
他也确实担心江饮玉。
纠结片刻,楼冥答应了庄瑜的提议,庄瑜顿时笑了,然后他就拍了一下楼冥的肩膀道:“我去给你拿点法器!”
楼冥:“做什么?”
庄瑜道:“做戏做全套啊,你不拿法器怎么打得过我!”
楼冥:…………
?
此时,萧儒的别院内。
江饮玉喝完汤感觉身上热热的,又看了一眼窗外的日光似乎很好,便披了萧儒的披风下了床。
萧儒这座别院内栽种了一些金桂和银杏,微风一吹,庭院中飒飒落下一片金黄,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甜香,嗅起来神清气爽。
这会日光温热金黄,暖暖照在江饮玉脸上身上,倒是把他原本带着一点病意的苍白面庞照得通透如玉了,睫毛也近乎透明。
江饮玉此刻墨发披散,身上的披风又是雪白带着银绒,微风撩起那披风上的绒毛,回风流雪一般。
乍一眼看过去,漂亮精致地不像凡人。
萧儒再次走进别院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江饮玉伸出手捻了一片金黄的银杏叶在掌中,面容剔透通明,望之令人一眼心折。
不过萧儒此时神色并没发生太大的变化,只是徐徐走过来道:“鹤庭打算提前回来了。”
江饮玉回过眼,眸光明显带了一丝明亮:“什么时候?”
萧儒:“再过三日,他说要亲自替你灌什么:“好了,我去给你找点药。”
说着,萧儒就站了起来。
江饮玉这时看着萧儒离开的背影,颤抖着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目光锐利地盯着萧儒的背影,嘴上却懒懒道:“萧大哥下次要公报私仇也最好换个法子,这次就算了,下次我就要跟我哥告状了。到时候你别说当我嫂子,可能连我哥的朋友都做不了,呵。”
萧儒的步子微微一顿:“我没有公报私仇。”
江饮玉似有若无地哼了一声。
“我要是公报私仇,就把你的腿直接打断重新接了。”
江饮玉:……
随即江饮玉就冷冷闭上眼,别过脸去,懒得跟萧儒一番见识。
但萧儒这次离开,又很快就真的拿着药回来了。
江饮玉本来都已经忍着痛把裤腿放下来了,见到萧儒回来,他还不由得生出一点戒备之意。
萧儒:“不是说了还要上药么?”
江饮玉冷冷看着他:“我怕痛。”
更怕某人徇私报复。
萧儒:“不上药的话,恢复会更痛。”
江饮玉深吸一口气,冷笑:“你发誓,骗人是小狗。”
萧儒哑然片刻,淡淡说了一句‘骗人是小狗’,便径直走到了江饮玉面前。
江饮玉:?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江饮玉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儒淡淡看着他:“好话不说第二遍,不想疼死就自己把裤腿卷起来。”
江饮玉哑然。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那痛,一边在心里暗骂萧儒一边把裤腿慢慢卷了起来。
而卷起裤腿之后,江饮玉才发现萧儒不是在吓唬他――方才还看起来平整的关节处现在就已经红肿了起来,若是不用药,晚上睡觉的时候必定会很疼。
没办法,只能任由萧儒上手了。
萧儒这时从他取来的一个药盒里挖出一点碧玉色带着清新香气的药膏出来,就一只手攥着江饮玉纤细的脚踝防止江饮玉乱动,另一只手给江饮玉的伤口上药。
这药膏十分清凉,一碰到江饮玉红肿的伤口就立刻被吸收了,软软的,滑滑的,很是舒服。
只是萧儒的指尖上带了一层薄茧,蹭在江饮玉那处红肿的肌肤上,总让江饮玉觉得一点点麻痒的疼。
虽然这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江饮玉还是一阵阵不自在。
这时他凝视着萧儒给他上药时神情淡淡的侧脸,忍不住在心中就嘀咕起来。
他总觉得萧儒好像在试探他什么,今天尤其明显。
一开始江饮玉还觉得萧儒是喜欢江鹤庭才会这样,不然其他猜测解释不通。
可现在种种迹象就是表明,萧儒对于江鹤庭的感情好像也就是普通朋友,倒是真的在处处针对他。
难道萧儒真的也是任务者?或者是什么其他夺舍的大能?
江饮玉眉头皱着,有些不敢细想。
而越是这样,江饮玉便越发决定装傻并且捂好马甲。
就让萧儒觉得自己是以为他喜欢江鹤庭所以举止才怪异吧。
忽然,萧儒捏着江饮玉脚踝的手指略略攥紧了几分。
江饮玉下意识道:“怎么了?”
萧儒眉头一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们面前的大门就被一阵风给猛地吹开了。
同时传来庄瑜响亮且焦急的一声:“我不是说了不让你来的吗,你怎么乱闯!”
江饮玉眸光动了一下,眯了眯眼,略略品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下一刻,楼冥和庄瑜同时出现在了门口。
庄瑜这时装模作样地就想要斥责楼冥,可等他看清眼前一幕的时候,他人傻了。
楼冥也傻了。
江饮玉现在只穿一件雪白的单衣,锁骨半露,就这么斜斜靠在那一条织金软榻上,还露出了一条白皙修长的腿。
萧儒则是抓着江饮玉的脚踝,将江饮玉的腿放在自己的怀里,同时另外一只手轻轻抚在江饮玉的雪白的膝头。
怎么看,怎么都暧昧……
庄瑜最先反应过来,捂着脸扭头就跑:“我什么都没看到,萧大哥你别打我!”
江饮玉:?
萧儒:……
可楼冥看到这一幕眸光却顿时变得沉冷起来,他怒火中烧,来不及思索便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剑,朝着萧儒和江饮玉二人走了过去。
楼冥把剑指向萧儒,气势汹汹地道:“你放开他!”
萧儒面无表情地望着楼冥。
江饮玉额头上滑下三道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