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斗因齐沐的加入发生了转变。
除了南烛,邬 几人压根不是他的对手,而因南烛抽身对付齐沐,邬 几人应对的就吃力了不少,几个人身上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
南烛这边,也并不轻松。
齐沐像是对他的武功路数很熟悉,他几乎是招招受制。
数十招后,南烛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停手目光深沉的看着对面的人。
他对他如此熟悉,除了正奉道长那次,他们之前还有过交集?
齐沐亦面色复杂的盯着南烛。
他与景白安交手数次,对方不该对他的招式一无所知才对。
且,他看自己的眼神,极其陌生。
想到此,齐沐试探出声,“多日不见,景大人可是偷懒了?”
南烛一怔,景大人?
他唤他景大人,所以他果真认识他。
齐沐没有忽略南烛眼里的那一丝茫然,他眼神微紧,突地想到了一个可能。
面前的人确定是景白安无疑,但他的种种表现都在告诉他,他不认识他。
所以他这是...失忆了?
也对,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去,不应该毫发无伤。
“呵...有意思。”齐沐饶有兴致的笑了笑,“看来景大人是不记得在下了。”
景白安眼尾微垂,没出声。
看来他们不仅认识,还渊源颇深,虽然他着实不记得眼前的人是谁,但他敢肯定,他们是敌非友,就算他要问些什么,对方也不一定会告诉他,更有可能,以此搅乱他的心绪。
果然,只见齐沐折扇轻摇,幽幽道,“景大人与我相识多年,竟就这么把我忘了,实在是...让人伤心呐。”
“不过,我很好奇,景大人是只忘了我,还是忘了所有呢?”
邬 几人听得云里雾里,南烛怎么成了什么景大人。
他不是大姑娘院里的护卫吗?
齐沐瞥了眼几个一脸茫然的衙役,了然道,“景大人该不会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吧。”
南烛皱了皱眉,看似不在意,可那眼里却泛起几丝紧张与期待。
似在等着齐沐告知他的身份。
齐沐见此更加确定心中所想,笑容霎时就和煦了几分。
“怪不得景大人对我下这么狠的手,以往我们可只是切磋点到为止的。”
南烛眼皮子一跳,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倒是不差。
刚刚动手时他可是招招带着杀意。
“我与景大人交情匪浅,若景大人信得过,我亲自送景大人回府。”
齐沐笑的一脸无害,可难掩眼底的算计。
南烛这时终于开了口,“如你所说,我们应是故交。”
齐沐,“自然,我们曾把酒言欢,称兄道弟。”
恨不得将对方杀之而后快的那种欢。
“我失忆了,可你没有。”南烛盯着他,半信半疑道,“但刚刚的打斗中你周身带着杀意,明显是想杀我。”
齐沐挑了挑眉,瞎话信口拈来,“这是景大人说的,我们切磋时要把对方当成敌人,才有成效。”
南烛,“哦?”
“如此,可劳烦阁下告知,我姓甚名谁,又与阁下如何相识。”
齐沐轻笑一声,指了停靠好的船只,“说来话长,景大人随我上船,我便一一告知。”
话刚落,齐沐脸色就一变,耳尖轻动,眼神霎时凌厉了起来,有大批兵马靠近!
南烛自然也察觉到了。
唇角轻轻上扬。
齐沐将他这抹笑收入眼底,咬紧牙关道,“好一个景白安!”
他分明就没有信过他,与他交缠这么久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立刻装货!”
齐沐当机立断的转身下了命令。
然南烛怎么可能让他如愿,他边朝齐沐攻去,边朝邬 几人大声道,“援兵很快就到,务必拦住他们!”
邬 几人立刻精神抖擞的应下,“是。”
齐沐再是熟悉南烛的招式,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将他甩开,只得边战边退。
只要在大批兵马到来之前上了水路,他们便无可奈何。
可援兵到的比他想象中快!
而黄金却才装了一箱。
齐沐阴狠的看了眼不远处乌泱泱的一片,一掌将南烛击退后,道,“撤!”
黄金固然重要,可若再纠缠下去,不止黄金带不走,他们也走不了!
南烛自然不愿意就这么放他离开,正要攻上去却见齐沐扬手洒来一片粉尘,他躲闪不及吸入了不少。
“这是改良后的蛊毒,景大人好生尝尝这滋味。”
齐沐边说边朝船只跃去。
自朱府的蛊毒被解后,他们便研制了新的毒。
无需蛊虫,只要人吸入粉末,就会与之前的蛊毒呈现一样的症状,且这药性更烈,不仅让人无法合眼,还要承受极大的疼痛折磨。
待南烛回过神追上去,船已经出发离了岸,而立在船头的人还笑着冲他招手。
直到再也看不见彼此,齐沐才沉下脸进了船舱。
该死的景白安,又坏他一桩事!
齐沐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满是阴郁。
景白安还活着,就说明布防图还在他手上,他一定要想法子将东西抢回来!
下一刻,齐沐似是想起了什么,拿出怀里的一个小瓶子瞧了眼。
半晌后,他不知是懊恼,还是幸灾乐祸的哧了声。
“拿错了。”
这边,赶来的援兵正在清点黄金。
因事关重大,平城南溪都来了不少的人,因离平城近些,连知州大人也赶了过来,如此,南烛也就更放心了。
加上隐约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南烛便不打算再久留,叫邬 几人留下善后,自己则先一步回了霖安。
这一路上,可谓是受着难以忍受的折磨。
身体里似是有一团火一样,不住的往上窜。
南烛伏在马背上,咬紧牙关忍耐。
姑娘能解朱大公子的蛊毒,自然也能解这改良过的,只要见到姑娘就好了。
怀着这样的信念,南烛硬是坚持快马加鞭回了霖安。
此时,天已经快要亮了。
他没走大门,直接翻了窗,因太过燥热衣襟不知何时已被他扯开,翻窗落下时,他不经意间垂首。
而后身形一滞。
胸口处并没有那颗红点!
难道...改良后的蛊毒症状全都不一样了?
苏月见也在此时被惊醒,但她并没有惊慌,似是知道来人是谁一般。
她坐起身,披上特意放置在枕边的外裳,冷声道,“我说过,要见我去前厅。”
然久久没有等来回应,苏月见皱了皱眉,正欲起身过去瞧时,便见男人一身狼狈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脸颊潮红,眼里泛着猩红。
“姑娘。”
连声音也带着些嘶哑。
苏月见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
她正要上前,便被南烛抬手阻止,“姑娘别...别过来。”
他此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一路上的寒风能稍微平息他体内的燥热,可当他进了姑娘馨香的寝房时,一切便不受控制了。
他中的可能不是什么蛊毒,而是...
苏月见是中过那种药的,甚至不用上前把脉就看出了南烛的状况。
她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抿紧了唇瓣。
“奴...奴以为是蛊毒,不知道是这种药...”南烛拼命的压制着体内的欲望,不让自己伤害面前的人。
若他早知是这种药,他便直接跳江泡上一夜,断不会来找她。
“奴...这就走。”
南烛说罢便折身欲要翻窗。
“等等!”
苏月见突然出声叫住他。
她若没记错,她当初中的蚀香散是来自祁周的,而他去调查的是祁周人骗钱财的案子,
所以,他中的药会不会是...
想到这里,苏月见几步上前拉过南烛的手腕。
片刻后,她脸色一沉,果然是蚀香散。
苏月见神色复杂的抬头看着南烛,喃喃道,“是蚀香散。”
南烛身子一僵,拳头攥的咯吱作响。
蚀香散除了...外没有解药,这是他曾说过的。
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两人都没再出声,南烛的粗重的气息便愈发清晰。
此时,南烛背靠着窗棂,苏月见立在他的身前,手指还放在他的腕间。
温香软玉近在眼前,那股欲望好似就要爆体而出。
南烛拼了命的控制着自己,可他的理智已几近全无,“姑娘...”
他此时已不知道该叫她走,还是留。
他不想伤害她,可是除了她他不愿意碰任何人,哪怕是为了解药性。
就在他感觉快要撑不住时,怀里撞进了一俱柔软的身子。
她双手环住他的腰,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用极小的声音道,“留下吧。”
那一瞬,似有什么轰的炸开,最后一丝理智荡然无存。
他拒绝不了她,从一开始就是。
姑娘刚披上的外裳落到了地上,露出里头单薄的小衣,但很快就被男人粗鲁的撕扯开,埋进那美好的风光里。
夜风从窗棂穿过,扰的姑娘轻轻打了个寒颤,往男人怀里缩了缩。
男人反手便关上窗户,遮去一室春光。
不多时,里头娇吟的声音便让人面红耳赤,外头的护卫都悄然的离远了些。
到了辰时,原要进来伺候姑娘洗漱的小丫鬟被屋里的动静惊得面颊通红,站在门外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菘蓝过来将人清走。
南烛回来时,菘蓝是看见了的,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是以便一直不远不近的守着,只要姑娘出声,他便会立刻进去将南烛带出来,可是...
他却看到姑娘主动留了人。
看到这里他便折身离开了,又回到屋呢。
眼下她知道他的身份,于她无益。
还不如...
他日来提亲时,再告知她。
恰此时,他听见了外头的动静。
打开窗户,却见菘蓝立在不远处。
显然是有话同他说。
他回头瞧了眼纱帐里的人,轻巧的翻下窗,又小心翼翼的关上窗户。
菘蓝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道,“姑娘命我带你离开。”
景白安一怔,不解的看向他。
菘蓝撇开眼,“姑娘说将你的东西放在了桌上,等你醒来后便带你离开。”
姑娘一个时辰前醒过来了一次,吩咐他若南烛醒来,便将人带走。
他想,姑娘不当面道别,应该是怕舍不得吧。
景白安眼神微暗,他知道菘蓝所说的东西应该就是布防图。
“姑娘不想见你,你还是先离开一段时间吧。”菘蓝看着南烛冰冷的脸色,劝了句。
“或许,过些时候等你恢复了记忆,再来...也不迟。”
只要近日不在府里,便不会被牵连,而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景白安捏紧拳头,许久没作声。
直到菘蓝要忍不住再劝时,他才沉声应下,“好。”
“替我告诉姑娘,让她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景白安看向寝房,道,“多则三月,少则一月,我必带媒人上门提亲,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菘蓝喉咙一动,努力将眼眶的酸涩压制回去,沙哑道,“好。”
若是府中不出这事,姑娘一定会嫁的风风光光,余生幸福美满,只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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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这场雨,很小,却很密。
轻风中带着泥土的气息,与淡淡的悲凉。
苏月见坐在窗边描眉,清璃镜中,姑娘姣好的面容清晰可见。
良久后,苏月见放下螺子黛,轻轻一叹,也不知还能用几回,
官兵就是在这个时候闯入苏府的,府里一阵混乱后,所有主仆都被‘请’至前院,听着白面公公高声宣着天子的圣旨。
毫不意外,罪名是苏京墨被视为忠王一党,得其贿赂,放兵过城,助其谋反。
抄家后押送至京中审问。
这日,府中一片兵荒马乱,哭天抢地。
陈小娘抱着被吓哭的银朱默默流着泪,苏零榆垂首一言不发的跪在苏月见身后。
府外有不少人围观,得知事情后唏嘘不已。
就算是有心想要相助的也无能为力,毕竟那是谋反的罪名,谁也不敢往上凑。
官兵的动作很快,仅仅半日,一切便处理妥当,苏府的人随着苏京墨一同带上镣铐关进囚笼,当日便送往京城。
白蔹几人混在人群里满目惊慌,可围观的人太多,她们连靠近也不能,且不知何时,三人便被冲散开来。
不论她们哭的怎样肝肠寸断,也只能眼睁睁瞧着囚笼离开霖安。
而景白安对这这一切毫无所知。
他为赶时间,快马加鞭超了近路,与奉旨前来抄家押送的官兵堪堪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