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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他不记得她了

宋望宁情绪恹恹,回教室分完书后,老师又交代几句,端着水杯离开了教室,剩下的时间可以自由放学,后面不少男生在说话。

“你们说,如果我是愚公,多长时间能把所有的学校移干净啊?”

说话的是个单眼皮男生,刚才就挺活跃,名字好像叫周浩:“真的恨死学校了,如果全世界都没有学校就好了。”

他身边的卷发女孩笑了:“周浩你做梦呢,还清理干净全世界的学校?”

周浩冷哼一声:“我要是愚公,祖祖辈辈来移,怎么会移不干净。”

卷发女孩嗤笑,手指点在周浩的额头上:“首先,你要有个女朋友。”

周浩一秒变怂:“……”

见宋望宁目光看了过去,程佑歌说:“这个男生叫周浩,女生叫周亦如,是龙凤胎。”

宋望宁惊讶极了:“看着长得一点都不像。”

“确实不像吗,可能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吧。”

“咱班还挺热闹的。”吵吵嚷嚷的,像开锅的沸水,宋望宁若有所思。

“是啊,光沈如鹤在咱们班,就够热闹的了。”

宋望宁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你想想沈如鹤有多少追求者啊,那些女孩子都要疯掉了,”程佑歌用手比划了下,“怕是得绕地球三圈吧?”

宋望宁内心苦涩,疯掉的岂止是那些女孩子。

程佑歌舔了舔唇:“诶,我有点想喝香飘飘了,你陪我去小超市买一杯吧。”

现做的奶茶早就开始流行了,光是学校外面的小吃街就有好多家,可程佑歌就是偏爱植脂末的味道,对香飘飘百喝不厌,好在身材没受影响。

宋望宁和程佑歌回家不在同一条路,两人在校门口分别。

电线杆分割着六角形的天空,天空蓝得近乎透明,阳光烈烈地射下来。宋望宁轻轻呼了口气,心上仍然栓着小石块。

人心永远贪婪,以前只是想要离那个人近一点,现在又想让他记得她,记得她什么?

记得她被人欺负得在校门口哭?记得她永远一身洗得发白的校服,连她引以为傲的长发都被风吹得乱蓬蓬的,还是记得她的可怜与无助。

无论哪种,宋望宁都不希望。她到底在纠结什么。

家离学校很近,沿着学校一路往西走,回春路那边渐渐安静下来,她家就住在回春路的第二条巷子里。这附近住户不少,烟囱上咕嘟咕嘟冒着白烟,一缕一缕远去了。

水泥道比较宽广,可因为年久未修,路面也变得颠簸,满墙绿油油的常春藤颜色鲜亮,仿佛永远都不会枯萎。

平房门口摆着个不周正的牌子:沈氏裁衣店。

被风吹得快要倒了,不过沈书不在意这个,反正十里八乡都知道这边有个裁衣店了。

太阳越来越热,灼烤得人难受。宋望宁出了一身汗,推开门进到客厅,落地扇吱扭吱扭地响,她灌了一大杯凉水。

挂钟显示快十二点了。

宋国军冷眼看她:“大姑娘家的,喝口水都没个正形。”

宋望宁不想争吵,赶紧坐直了规规矩矩小口喝水,装淑女谁不会。

落地扇一百八十度旋转,吱扭吱扭,噪声令人心烦。房间里热极了,宋望宁瞄了一眼空调,没开。

宋国军捕捉到她的眼神:“都这时候了,还想空调?”

“我没说要开空调。”

“你那表情可是告诉我你想开,”宋国军说,“一天天的光知道花钱,都长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养你干什么用的,我辛辛苦苦送你去上学,是想让你出人头地的。”

宋国军经常把“都长这么大了”“大姑娘家的”挂在嘴边上,她难道真的很大吗?十七岁生日还没到。

她身边的同学,干家务活,做饭都没她在行,她为家里分担得已经够多了。

宋望宁站了起来,今天发了不少暂时用不到的书:“爸爸,我先去整理一下书了。”

“今天太热了,你妈没做饭,你要是饿了自己找剩饭吃。”

“行。”宋望宁背起书包,“我妈呢?”

宋国军不屑:“做衣服呢,不然都歇着谁给你赚学费?”

宋望宁关上房门,又听见宋国军的声音传进来:“对了,今天江芜来找你了。”

“我知道了。”

“少跟朋友玩知不知道?”

“你得好好学习,这个家可全靠你了……”

宋望宁有种想把另一只耳朵也刺聋的冲动,成年人都这么喜欢逃避现实吗?

明明是他们把生活弄得一团糟,不求上进,到头来却要求她做这做那。

客厅好歹通风,卧室就逼仄多了,只有一个小小的台式风扇,宋望宁插上电,将整个脑袋放到风扇面前,风力越来越大,她身上的燥热缓解了不少,呼吸却也越来越艰难。

她艰难地舒了口气,怎样才能逃离这种生活?

脑海中出现了沈如鹤的幻象。

少年高高瘦瘦,骑着单车,眸中笑意浅淡。风吹动他额前凌乱的发,吹得他衬衫下摆扬起好看的弧度,像鼓起的风帆。

宋望宁拿出来新的物理课本,她物理成绩比较差,只能及格,这也是她拉分的原因。

老实说,宋望宁喜欢理科真的超过了文科,理科像是浩瀚无际的星河,吸引着她去探索。

虽然选科的目的不够纯粹,可她真的不是拿自己的前途去赌啊。

做了两个小时的物理题,她从书包里拿出来老师下发的表,需要填写个人信息,最重要的是填写自己的理想大学。

宋望宁想了想,写下几个字:西京大学。

然后将纸小心折起来,收进书包里。

晚上七点多钟,天才彻底黑透。宋望宁骑着自行车去找江芜,江芜家住在回春路前面的小区里,比她家条件要好上不少。

宋望宁一家是从南方过来的,父亲宋国军以前是个包工头,在她十二岁那年因为工程出了问题,算是逃难到了这里。

到底欠了多少钱宋望宁不清楚,反正那工程项目不清不楚的,里头的道道事不干净,没个几百万宋国军也不会逃。

也因为这事,宋国军变了,成日无所事事,一份正经工作没做过,除了喝酒就是赌博,家里全靠沈书的裁缝店苟着,赚不了什么大钱,勉强温饱。

宋望宁初三那年转学,沈书又找不到什么关系,只能送她到生源最差的那所初中,宋望宁不爱讲话,比现在还要内向,江芜是主动走向她的第一个朋友,不过江芜中考没发挥好,没考上三中,只能在五中念书。

两个人关系也没疏远。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外人眼里,江芜的父母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有两套住房,从小把她打扮得小公主一样,条件算很不错,可江芜长到多大,父母就吵架多久。

家中乌烟瘴气,两人去了天台。

天台成了二人的私人地带,摆了一张破旧的沙发,被江芜擦拭干净。

两人坐了下来,月亮遥遥地升起来,不大,模糊的一片,像琥珀色的玛瑙。

宋望宁用手托着下巴,惆怅道:“他不记得我了。”

暑气未消,风中卷着沸腾的热气,还有不知名的花香。

“那就勇敢一点,走到他面前。”

江芜骄傲自信,这辈子也做不出来暗恋别人的事情,她常说,如果老娘看上哪个男人,非得抢来当压寨老公。不过目前,还没遇到这个人。

江芜也若有所思:“明明有那么多喜欢别人的方式,为什么要选择最卑微的一种呢?”

宋望宁摇了摇头,江芜永远也不会懂的。

*

九月一日,正式开学。

林祥过来给大家调了下座位。

林祥看着成绩单,再结合身高。

“赵鑫鑫你跟李若辉换一下。”

“祝赐,你坐前面那个位置。”

“……”

宋望宁的心卡到了嗓子眼。

不知道昨天林祥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宋望宁咬住嘴唇,如果林祥忘记了昨天说的话,干脆就不要动她和沈如鹤的位置了,沈如鹤坐在最后一排,她每天可以从后门进来,堂堂正正地看他一眼。

“周浩,你跟周亦如换一下。”

胸腔噗噗噗地跳动着,似乎有布帛铮然断裂。宋望宁假装将视线望向窗外,借余光偷偷往后看一眼。

沈如鹤规规矩矩穿了校服,正低头翻着书,肯定不是课本。

她从没见谁穿校服像沈如鹤一样好看,也没见过哪个男生比他更白,清晨的光线偏暖,影影绰绰洒进来,渡上一层如蜜的光芒,少年温柔有力量。

许是看到什么好笑的地方,沈如鹤牵唇,笑意抿上来。

沈如鹤笑了。

宋望宁也跟着笑了。

他一丝一缕的笑意都牵动着她的心脏。

沈如鹤笑起来有酒窝,酒窝深深,双眼皮的褶皱也好看。

“沈如鹤,你坐到徐方旁边。”

徐方旁边的位置空着,也就是宋望宁的正前方。

老天啊,竟然如此厚待她。

宋望宁几乎要哭出来了,心跳久久不能平息,向林祥投去感激的眼神。

“宋望宁,你能看清黑板吗?”林祥问,“要不要你跟沈如鹤换一下?”

沈如鹤虽然一米八几,可宋望宁也不矮。班里几个明显比较矮的同学都安排到了第一二排,其他同学都是林祥本着互帮互助原则挪动的。

宋望宁很快说:“不用了老师,我能看得见。”

程佑歌笑呵呵说:“你舍不得换位置,是为了我对不对?”

宋望宁“嗯”了一声。

程佑歌想到了什么:“沈如鹤这家伙在外头是男神,小时候可烦人了。”

他们竟然认识?宋望宁瞳孔蓦然放大。

沈如鹤转过脸来,侧颜弧度流畅,干净利落,他手指在程佑歌桌子上敲了敲,嗓音漫不经心:“讲我坏话?”

“小心我告诉程叔叔。”

“那我就把你上课看漫画书的事情告诉沈叔叔,”程佑歌嘟嘴,撒娇似的,“谁怕谁。”

宋望宁在一旁愣愣地看着两个人,傻了一样。

下课后,她们一起去接水。

缓了缓,宋望宁佯装淡定地模样:“你跟沈如鹤竟然认识?”

她们做了一年的好朋友,她竟然不知道。

程佑歌一向大大咧咧,不以为意道:“小时候我爸爸和沈叔叔一起做过生意,不过沈叔叔飞黄腾达了,我爸爸就那样,现在他们也还是朋友。”

宋望宁“哦”一声:“你怎么没告诉过我呀?”

程佑歌似乎觉得这问题有点莫名其妙,歪了歪头:“以前我跟他班级距离太远,高中课程这么忙,都见不了几次,也没什么机会。”

“再说了,你跟那些女生又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你又不是喜欢沈如鹤的花痴。”

宋望宁垂首,艰难地笑了一下。

暗恋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

热水漂浮着漫了上来,一杯水接满了,程佑歌在旁边说:“沈如鹤这家伙,小时候可糗了……等我又机会就跟你讲,不过你也没啥兴趣。”

她挠了挠头。

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喊――我有兴趣的。

班长曹美嘉急匆匆地跑过来,看了眼四周,将一打纸交到宋望宁手里:“我爸在学校门口等我呢,你帮我放到老班办公室可以吗?”

没等宋望宁点头,曹美嘉就跑远了。

只剩下呆呆的宋望宁。

程佑歌笑着说:“曹美嘉真是冒冒失失的。”将宋望宁的水杯拿了过来,“你去帮她送吧,我把你的水带回去。”

宋望宁这才注意到,曹美嘉交到她手里的是信息表。

信息表。

上面有所有同学的基本信息,还有理想的学校。

五十几张,并不厚,捏在手里的分量却比天还重。这里头一定有一张是沈如鹤的。

有种莫名的兴奋在血管里升腾。

薄薄的一层阳光洒进来,宋望宁站在接水的队伍面前,动也没动,她身形纤瘦,脸蛋憋得通红。

宋望宁快要爆炸了,困死决斗的兽在叫嚣,头脑嗡嗡的。

她咬了咬唇,做了一个决定,挤着接水的队伍往里走,小声说着:“请让一让,我要去厕所。”

掩耳盗铃罢了――她没有晨读之后上厕所的习惯,一般都是大课间。

厕所里人不多,她找了个单间挤了进去,几步路的距离,她气喘吁吁,小心打量着四周,生怕被人发现。厕所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有摄像头。呵,做贼心虚。

抓紧时间翻找起来,狼狈极了。

她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瞧,她真的卑劣得像个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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