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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一千公里外, 木渎。

老旧的小院,春节里也尚有青碧,跟林雪记忆里北方的萧瑟相比, 是另一番光景。

低矮的平房散着浓浓烟火气, 桌上摆着八宝饭和熏鱼这些春节必备的传统吃食。

饭后,林雪把缪可霏送的巧克力拿出来分:“晁姨, 晁叔, 尝尝,我之前一个学生送的。”

晁姨乐呵呵的说:“这写洋码的巧克力味道是不一样, 阿雪,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受你照顾了, 今天过年,我也算你干妈,所以我多问一句你别嫌烦。”

“你对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难道就在这小镇一直守着我们?”

林雪低头咬着巧克力:“怎么,嫌我烦了?”

晁姨摆摆手:“我怎么可能嫌你烦。只是你看这,除了在旅游区那边做生意的不算, 不是养老的老人就是还没上学的孩子,其他人都是逢年过节才回来。”

“我多一句嘴,邻居赵姨告诉我, 那天晚上你去逛集市,是跟个姑娘一起啊?”

林雪一回木渎, 晁姨就开始操心起她的个人问题, 林雪没打算相亲,就把自己的真实取向跟晁姨说了。

晁姨晁叔早年也在邶城生活过, 也知道这现在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在体育圈子里更是不少,只是催林雪还是抓紧找个伴。

林雪坦诚道:“是前女友。她来这边出差, 碰巧遇到了。”

晁姨小心翼翼试探着问:“说那姑娘长得特好看是吗?怎么就变前女友了呢?”

林雪低头不说话,盯着巧克力上的齿痕。

这巧克力是苦?是甜?

她发现自己根本尝不出。

又陷入了之前她最糟糕的那种状态。

坐轮椅的晁叔平时话少,沉默的人却往往格外细腻,他看着林雪,故意打断晁姨:“阿雪自己有主意,你别问那么多了。”

晁姨笑笑又去拿瓜子花生。

正巧这时电视里的春晚,在放冬奥会的预热节目,主持人挺激动的展示着全新场馆效果,银色的冰面像冰封的城池,只等能驾驭它的王者横空出世。

主持人自己都看嗨了,捏着话筒有些破音:“在我国花滑双人项目取得重大突破的基础上,希望我们的男单、女单项目,也能江山代有才人出,带给我们新的惊喜!”

接下来的宣传片,不出所料,林雪看到了代清一张美到毫无瑕疵的脸,穿着淡蓝的考斯腾在冰面上像一只振翅的蝴蝶,翩翩欲飞。

林雪近乎本能的避开了目光。

晁叔坐在轮椅上看了林雪一眼:“阿雪,你有想过再滑冰么?”

林雪:“晁叔,我不是说过……”

晁叔笑了笑:“我只是想,要是阿曦当年不是一时冲动,要是她还在的话,一定会忍不住重新穿起她的冰刀吧。”

春晚后半段的时候,外面有人放起零星的烟火,林雪说到院子里看看,却好半天没再进来。

晁叔叫晁姨:“你出去看看,我总觉得阿雪今晚情绪不太好。”

晁姨一点没看出来:“是吗?”

但她还是决定出去看看,一走出门,就看到林雪双手插兜站在院子里,早没看烟火了,反而低着头,看着挂在门上的一个兔子花灯。

晁姨笑着问:“这才刚除夕,离元宵节还早呢,怎么就把花灯挂上了?是哪家孩子调皮挂的么?”

“不是。”林雪勉强挑挑唇:“是我挂的,看着热闹,就当元宵节预热了。”

花灯里,小小一抹灯芯如豆,温暖可亲。

只是在林雪眼里,这如豆的灯火太弱太弱了,弱到连这小小的院子都照不透,又怎能照透那一千公里的距离。

让她哪怕遥遥望一眼,望到那人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也好啊。

******

初一一大早,杨静思就来给桑佳拜年,桑佳特高兴的拿了红包非要塞给她。

杨静思偷偷把桑恬拉到一边问:“昨晚十二点倒数的时候,林雪那狼崽子给你打电话了么?”

桑恬:“没。”

杨静思又问:“微信也没发?”

桑恬:“没。”

杨静思:“完了完了完了,那你们这就是真分了。本来按姐们儿这阅人无数的一双眼来看,你们俩这么干柴烈火的,怎么也不该be啊!”

桑恬:“你觉得你对谈恋爱很有心得?”

杨静思假谦虚真骄傲:“凑合吧,毕竟我从小学五年级就开始给班上最好看的男生送鼻涕泥了。”

桑恬:“送什么?”

杨静思:“鼻涕泥啊!就是那种介于固体和液体之间,比橡皮泥还软的,你小时候没玩过么?

桑恬:“……我多嘴问一句,你当时追到你们班最好看那小男生了么?”

杨静思语带遗憾:“没有,也不知哪儿出了问题。”

桑恬心想就冲你这清奇的送礼思路,这要是真追到了我才是一个大写的不理解。

“别提我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了。”杨静思一挥手:“我们不是在说你么?既然你跟狼崽子彻底分了,我告诉你一件事,就咱大学班上你没加的那个吃喝玩乐群,昨晚趁着发红包还有人打听你……”

“你打住。”桑恬赶紧截住她话头:“你别给我乱牵红线,姐们儿宁缺毋滥,现在就想当搞钱搞事业的重生大女主。”

杨静思哼一声:“就怕你这缺吧缺的有点具象,身高167身材纸片人脸上戳俩黑漆漆的眼珠子从来不会正眼看人,就差在额头那块贴一纸条标明自己姓林名雪。”

桑恬:“杨静思你这张嘴真是够损的。”

“哎。”杨静思叹口气:“我一听你说动心了我就害怕。”

走心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她深深记得桑恬上辈子就是太走心才踏上绝路,她没重生没到过桑恬的灵堂,可自从桑恬给她讲这事后她就总做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满是雾气的屋子里,对着桑恬一张黑白遗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桑恬小声说:“其实我也怕。”

可动不动心这事也由不得她自己,就和人总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感冒一样。

高热一场,避无可避。

桑恬在心里骂:,还根本没有特效药!

******

成年人的春节假期也就七天,很快就到了年后上班的时候。

丁语柠人还没进办公室就开始咋呼:“你们过年都胖了多少?我胖了四斤!”

她一看桑恬,差点没气yue过去:“你怎么看着还瘦了呢?!春节不胖的人都是不合群你不知道吗?!要被排挤的!”

桑恬没上秤,但她估计自己是瘦了那么一点儿,因为穿起包臀裙腰比年前松了那么一点儿。

她劝丁语柠:“只要口罩戴的好,没人知道你胖多少。”

丁语柠问:“你为什么瘦了?”

桑恬:“我减肥呢。”

丁语柠:“就你这小身板还减肥?” 她想了想:“别因为你女朋友是天菜级别,你给自己压力太大对自己要求太高吧?”

桑恬的心往下一沉。

她觉得这事就跟打车一样,要打的时候总打不着,不打的时候总能看见出租车满街转悠。

她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总觉得林雪太低调在她生活中痕迹太少,这会儿分手了才发现,林雪其实早已如空气,弥漫了她生活的每个角落。

她手无寸铁,都不需要远在一千公里外的林雪运气发功,

生活中的谁随便操起一个林雪残留的小碎片,就能刺的她遍体鳞伤,毫无招架之力。

为了避免丁语柠再次误伤她,桑恬压低声音说:“我和她分了。”

丁语柠一愣:“为什么啊?你们俩好成那样。”

桑恬勉强笑笑:“性格不合呗。”

正说着呢办公室来了一外卖小哥,大过年的,头上戴了个翘着俩红包的发箍,元气十足的问:“桑恬在么?”

桑恬:“我就是。”

小哥把一个挺大挺精致的盒子往她一递:“有人给你送花,签收!”

桑恬心里咯噔一下。

她收花是真收出心理阴影来了,因为之前陶绮年就总不管不顾给她送花,丝毫不管花粉过敏的她,会不会打喷嚏打的跟草泥马有一拼。

丁语柠凑过来:“哇好漂亮的永生花!这家网红花店巨贵你知道么?谁给你送的?”

桑恬战战兢兢打开一看――

居然是代清。

桑恬发现代清真是对她做过调查的,居然连她花粉过敏都知道,因为送来的这永生花,是用几乎没什么花粉的秋海棠制成的。

那张白色简约的小卡片上,很简单的写着一句话:“新年快乐。”

另外还有一个代清的签名。

丁语柠一下子叫起来:“这是代清亲笔写的!我在一综艺节目上看到过她的字!她这么忙还给你送花又亲笔给你写信,她不会对你有意思吧?这简直是绿江小说啊!”

桑恬心想她身边怎么人人都看绿江。

她晃晃那张卡:“这叫信么?这叫只写了四个字的小卡片!”

“六个!”丁语柠较真的说:“还有她名字两个字呢,总共六个字!”

两人正闹呢,老贺一脸沉重的走了进来。

老贺这人是从不迟到的,所以他开年第一天就来晚了,桑恬和丁语柠还挺意外的。

丁语柠跟他开玩笑:“老贺,你是不是过年也胖了不好意思来见我们?”

老贺压低声音一句:“我老婆病了。”

桑恬和丁语柠都是一愣。

老贺在成为一个光荣的女儿奴前,先是一个老婆奴。

据说老贺老婆是他大学同学,两人都有点文艺范儿,经常一起看雪看月亮,谈诗谈人生。

桑恬赶紧问:“什么情况?”

老贺:“子宫内膜癌。”

桑恬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比刚才收花时跳得还猛。

自从上辈子桑佳得乳腺癌开始,她就对这些妇科癌挺怵的。

她太知道这些病,要经历怎样痛苦的治疗,还不一定有效果,人说没就没,一瞬间的事。

她问老贺:“医生怎么说?能治么?”

老贺:“医生说还是有希望,就是人要受罪。”

桑恬点点头:“能治就行,你吃早饭了么?你自己可不能垮,你得替她扛着。”

丁语柠抓起手机就往电梯跑:“老贺你等着,我下楼给你买,我刚就看到你最爱吃的那家包子今早出摊了!”

等丁语柠买完包子上楼,老贺勉强吃了两口。

桑恬坐回自己座位,悄悄叹口气才开始工作。

下班的时候,桑恬接到代清打来的电话:“花收到了么?”

桑恬:“你不会还在想你要追我那事吧?殿下,过完年没几天就要世锦赛了,你是不是应该注意力集中一点?”

代清居然说:“担心我啊?”

桑恬:“我担心你干嘛?你这话问的,就像日薪五百的我该不该担心日薪五十万的明星一样。”

“我只是觉得,你既然去参赛了就该好好表现,别在春节期间掉链子,给全国人民添堵。”

代清:“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好好表现?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封闭训练,只是我发现,追你这事真挺让我解压的。”

桑恬:“你别,你真想解压我在淘宝花五块钱给你买二十米泡泡膜,你一天捏一米,保证你同样解压。”

代清:“那怎么能一样,你可比泡泡膜有意思。”

桑恬:……

我赢了泡泡膜我还该骄傲是吗?

桑恬:“你就直说吧,你不是觉得我有意思,你是觉得楚凌雪的前女友有意思。”

代清:“随你怎么说。对了,一周后我要出征了,我妈给我办了个晚宴,算是动员士气吧,你们墨叙整个体育组我都请了,你记得来。”

说完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桑恬其实对代清挺无语。

代清好像觉得,抢了楚凌雪的封号、抢了楚凌雪的地位、再抢抢楚凌雪的女友,就能证明她比楚凌雪厉害、一切尽在掌握似的。

可是这么回事么?其实桑恬觉得这问题,都不需要她来给代清一个答案。

她的注意力也没法一直放在代清那儿,得放在自己这儿。

跟林雪分手后,好像什么事都变得不顺起来。

年后迟夏约桑恬见了一次面,能查的线索条条都查了,可又条条都是死胡同。

同时,老贺老婆一病,让他们组“绝对不能被裁员”的压力又大了好几倍。 桑恬拼命找资源,可体育新闻和社会新闻真不一样,社会新闻还可以靠双腿去跑,在体育圈,没人脉就等于没资源。

集团高层又找老贺去谈了一次话,老贺回来时,脸阴得像要下雪的天。

丁语柠悄悄告诉桑恬:“老贺之前偷偷接了一电话,我出去上厕所听到了一耳朵,好像她老婆的药费又该续了。”

老贺老婆现在彻底没收入,要是老贺再一被裁,一家人彻底玩完。

所以这段日子,桑恬除了去冰校上课、还有去医院看桑佳,其他所有时间,都跟丁语柠泡在办公室加班,看能不能帮一帮老贺。

不过翻译稿她也还在接,大半夜自己在家做,毕竟桑佳现在用的那款进口药挺贵的,医保还不能报。

每天这么熬着是真困哪,桑恬趁网上打折买了一大堆速溶咖啡粉,喝到想吐,本想换一款,淘宝一看――算了,毕竟就现在喝的这款最便宜,其他的一杯贵五毛,她都舍不得。

有天桑恬去看桑佳,桑佳盯着她的脸问:“你这是黑眼圈还是什么新潮眼妆?”

桑恬给桑佳削着苹果:“什么眼妆能把自己往大熊猫的方向化?”

“那你这真是黑眼圈啊?”桑佳欲言又止,欲止又言:“虽然你和林雪还年轻,但还是该节制点,伤了肾对以后没好处……”

桑恬:“嘿你一个老太太乱开什么车呢?”

不过她宁愿桑佳抱着这样的误会,也不愿桑佳知道她压力有多大。

桑佳:“对了,林雪什么时候来看我?我想吃她熬的粥了。”

桑恬:“她最近挺忙的,等忙过这段时间再说吧。”

从病房出来,桑恬匆匆忙忙准备赶回办公室,没想到顾纪存在走廊边等她。

桑恬一看顾纪存脸色不好,心里就有点慌:“顾医生,不会是我妈的病……”

顾纪存摇摇头:“你别紧张,你妈的治疗现在一切正常,我找你是想跟你说,你托朋友从国外找的那款特效药,马上要用完了。”

“虽然你上次说你朋友也搞不到了,但我想,你能不能还是问问你朋友?目前医院的渠道也进不到这款药,可没了这药,对你妈影响会挺大。”

桑恬愣了半晌:“好,我去想办法,谢谢顾医生。”

顾纪存拍拍她的肩,叹口气走了。

桑恬站在窗边发了一阵呆,掏出手机的手有点抖。

她想起上辈子桑佳的葬礼上,她整个人都是木的,整个人周身像罩了一层透明的薄膜,把她跟这个真实的世界隔绝开来。

杨静思忙前忙后张罗的声音那么遥远,只剩灵堂前桑佳的一张黑白照片,晃啊晃的刺痛桑恬的眼。

从那时起桑恬明白了一件事――你在路上遇到一个个看似完整的躯壳,却永远不知道里面藏着怎样拼不起的破碎灵魂。

因为她就是那样。

她掏手机是要给左茗打电话,左茗过了很久才接,一接起来,那端立刻传来连天炮火的喧嚣声。

左茗敲着键盘噼里啪啦好像在赶稿,但她知道桑恬没急事一定不会给她打电话:“桑恬,怎么了?”

桑恬都能想象左茗一边用肩膀和脸夹着手机、一边双手飞快打字的忙碌样。

她有点想哭,左茗在那冒生命危险,可她这几盒药的事又不能不去麻烦左茗,毕竟这也是人命关天的事。

还是这世界上唯一与她血脉相通的亲人。

左茗安慰她:“你放心,但凡我有一点办法,我一定帮你搞到。”

挂了电话以后,桑恬躲到洗手间大哭了一场,还咬着湿纸巾不敢让隔壁隔间的人听到。

以前有桑佳为她遮风挡雨的时候,她真不知道成年人的生活是有这么难。

她几乎能看到生活这个小妖精把她踩在地上摩擦,还叉着腰笑的一脸得意。

哭完以后,桑恬匆匆用清水洗了把脸,就赶回了办公室。

刚好老贺刚去医院看完他老婆,就比桑恬早一脚进办公室。

丁语柠正在问:“情况怎么样?”

老贺勉强笑笑:“治疗有进展,但药和护工是真贵。”

正说着呢桑恬走进来,老贺和她交换一个眼神,露出一个“你懂”的无奈苦笑。

加完班以后,桑恬回到家,打开笔记本电脑,把没翻译完的稿子翻出来。

这稿子她翻译两周了,今晚必须交稿,能抵桑佳一盒进口药钱――如果那进口药还能买得到的话。

桑恬本想趁电脑开机的时候去给自己泡碗面,这段时间她都吃泡面,最快最便宜,没想到最后一盒已经被她昨晚吃了。

她又打开冰箱,发现吐司也一片不剩。

也没时间选外卖什么的,桑恬回到电脑前就抓紧时间开始翻译,比起吃饭,她还是宁愿多睡十分钟。

天蒙蒙亮的时候,稿子终于翻译完了。

之前桑恬本来打算洗个头,她都两天没洗头了,可合上电脑的一瞬间她直接倒在了写字桌上。

别洗了,就这么睡吧。

******

睡了不到两小时,桑恬被闹钟叫醒的时候手都麻了,她来不及等手回血,匆匆刷牙洗脸换衣服化妆,抓起包就往地铁站赶。

正下楼梯呢,手机响了,她摸出来一看,是左茗。

她赶紧接起来:“左茗学姐。”

左茗的声音听起来都快哭了,桑恬从来没听过左茗用那种声音说话:“桑恬,那款药我托了好几个人,但都说有款原材料现在特别紧缺,都变成了各国的运动员特供,实在弄不到,对不起啊……”

桑恬:“左茗学姐你千万别这么说,是我麻烦你了。”

左茗那边炮火连天,桑恬隔着电话都听得胆战心惊,她交代左茗一定注意安全,左茗也忙,那边又一直有人叫,只得匆匆挂了电话。

桑恬收起手机继续下楼,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腿一软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还好楼梯没剩几阶,但连滚带爬的姿势,对一个穿职业装的成年人来说还是太过狼狈。

但那时桑恬顾不得丢脸,因为膝盖一阵钻心的疼,试了两次都没能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从桑恬身边匆匆跑过的一个姑娘,被桑恬的动静吓了一大跳,又赶紧跑回来扶她:“没事吧你?怎么搞的?”

桑恬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也许是昨天没吃晚饭有点低血糖,也许是太久没睡够头晕眼花,也许是知道药搞不到了、崩了太久的精神太受打击。

但既然站起来了,桑恬笑着冲姑娘摆摆手:“我没事,谢谢你,你赶紧赶地铁去吧小心迟到了。”

姑娘看桑恬连站着都有点费劲:“你真没事?”

桑恬笑得挺明朗:“真没事,放心吧,你也跑慢点别摔了。”

姑娘带着疑虑冲桑恬一挥手,又匆匆跑了。

成年人的生活就是这样,姑娘再担心也没有送桑恬去医院的时间,桑恬自己也没有去医院验伤的时间,彼此间的善意,已是一种带着匆忙的小确幸。

等桑恬一瘸一拐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在她一路的自我暗示下膝盖已没那么疼了,丁语柠已经到了,咬着粘豆包在电脑上看一个视频。

桑恬看了一眼:“你看什么呢?”

却一眼看到在冰面上看到天鹅一样流畅滑行的楚凌雪。

丁语柠大概是找新闻素材找得走投无路了,又把楚凌雪以前的比赛视频翻出来重看找灵感。

视频有一定年头了,没那么高清,桑恬以前看的时候,觉得根本看不清楚凌雪的脸,但现在知道楚凌雪就是林雪以后,镜头远景里一张脸,忽然有了对照,变得清晰起来。

尤其是楚凌雪对着镜头的惊鸿一瞥,桑恬恍然觉得,那一眼,是楚凌雪穿越了时光看向她似的。

懒懒的,颓颓的,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细看之下,又有种独属于她的温柔。

桑恬想起在木渎的那个清晨,她手里拎着兔子花灯,蹲在晁家小院门口,趁着最后一抹稀薄的夜色,仰望着二楼那一排没亮灯的房间,心想不知林雪住在哪一间?

如果她鼓起勇气再去敲一次门、再去问一次林雪要不要跟她走,林雪会么?

桑恬心里很清楚,林雪不会。

只剩一个兔子花灯空荡荡挂在小院门口,日晒雨淋,直到残破不堪,又或者被一个路过的小孩捡走,从此在林雪的世界彻底失去痕迹。

这时丁语柠咬着粘豆包回答桑恬刚才的问题:“我看看以前的视频找灵感,你要不要一起?”

等了半天没回应,丁语柠回头一看,桑恬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yue了春节两周又没榜!!打滚求宠求安慰!tat我不要哭唧唧过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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