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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客栈的房间之中,一袭黑衣的少年盘坐在床榻上,脸色有些复杂地低下头,轻轻抚摸着手指上那枚漆黑的纳戒。

“老师,你的灵魂力消耗到底有多么严重?”

“为何亚牧大哥的丹药,纳兰家的‘七幻青灵涎’,都无法将你唤醒?”

“老师,萧炎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将你救醒了……”

盘坐在床榻上的萧炎喃喃自语,那张清秀的脸上满是自责与愧疚。

自从加入了聊天群,萧炎实力突飞猛进,晋升速度远超原著,而且因为结识了诸多大佬,自认为有了坚实的靠山,行事风格也就变得张扬起来。

不久前,他以二星斗灵的实力,越阶参与了四位斗皇之间的战斗。

为了对付强敌,他将在此界得到的异火,与遮天世界的神火,修仙世界的灵火融合在一起,创出了他原本命运中的杀手锏——佛怒火莲。

但这个版本的佛怒火莲,其威力远远超乎了萧炎的想象。

它爆炸之后,不仅崩碎了脚下的山脉,荡平了头顶的天空,将八翼黑蛇皇等三名斗皇击杀,还差一点杀死了自己,害死了相助于他的斗皇海波东。

此战过后,药老百分之九十的灵魂力量都被抽空,用于填补萧炎所提供不了的能量。

海波东也因此丢了半条性命,实力从原本刚刚恢复的二星斗皇,跌落成了斗王巅峰。

萧炎苏醒过来后,从纳戒中获取了药老留下的灵魂讯息,这才知道自己的行为究竟有多么鲁莽。

他心生愧疚,于是在聊天群中找到了亚牧,从亚牧那里买来了据说能补充灵魂之力的丹药。

但不知为何,以往无所不能的亚牧,这一次提供的丹药,却没有唤醒药老,只是引发了药老沉睡在纳戒中的灵魂波动,让其灵魂之力得到了补充。

萧炎有些焦虑地将此事告诉了亚牧与林中天,一向无所不能的两位大佬,在得知此事后,竟然一反常态地保持了沉默,似乎也对此无能为力。

聊天群似乎帮不上什么忙了,萧炎只能另择他法。

他考虑到世界力量体系的不同,以及此前灵石与斗气的不兼容,因此下意识认为,这可能是世界的不同所带来的效力差异。

于是,萧炎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世界,打算寻找一株本土灵物唤醒药老。

最终,经过重重波折,他化名‘岩枭’,以异火救活了纳兰家的老爷子纳兰桀,并从纳兰家获得了能够恢复灵魂力量的‘七幻青灵涎’。

但即便是来自本土世界的‘七幻青灵涎’,也无法唤醒药老,甚至它引起的灵魂波动,还比不上亚牧提供的丹药。

对此,萧炎感到无比失望。

他一边摩挲着手指上的漆黑纳戒,一边取出林中天赐给他的紫微诰,心中极其后悔,后悔当初面对斗皇围攻的险境,就该果断使用这张符箓,而不是傲慢地自己面对。

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紫微诰只是护身符,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他想唤醒沉睡的药老,也只能继续寻找其他的方法了……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携着寒气的破空声。

萧炎皱了皱眉,瞥向窗户,只见窗户被一道气劲强行推开,从中跃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他离开家门踏上旅途后结识的斗皇强者,前一代加玛帝国十大强者之一,冰皇海波东。

待进入萧炎的房间,看到萧炎脸上平静的神色,海波东不禁面露失望,叹息道:

“还是不行吗?”

“……”

萧炎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黯然。

海波东叹了口气,而后脸色一正,轻声道:“既然如此,那有些话,我就得提前与你说好了。”

萧炎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道:“你说。”

海波东轻声道:“明天你就要上云岚宗了,我当初说过,会尽量护持你的安全,不过,这是在不得罪云岚宗的前提下。”

“你也知道,我与米特尔家族渊源不浅,所以,我的任何举动都会将他们牵扯其中,虽然他们在加玛帝国也属于三大家族之一,可论起实力雄厚,还是比不得云岚宗千百年的传承。”

“这种传承不仅仅停留在明面上,还有暗处的各种隐藏实力。”

“比如云岚宗上一任宗主云山,他在传位隐退之时,仍有不少寿命,而且实力高达八星斗皇,这种级别的强者闭关隐居多年,如果寿尽而终还好,但如果还活着的话……”

说着说着,海波东沉默了下来。

萧炎明白他的意思,轻声道:“如果他还活着,想必已经是斗宗了吧?”

海波东神色有些凝重地点点头。

萧炎轻声道:“我明白了,如果云山真的出现,海老您不必勉强,尽管置身事外,萧炎自有办法对付那些所谓的绝世强者。”

海波东闻言一怔,不禁诧异道:“你还有别的底牌?”

萧炎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平静地与海波东对视着。

见此情形,海波东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就放心了。”

说完,他便打算离开萧炎的房间。

但在离去前,萧炎突然唤住了他,轻声道:“海老,您此前受萧炎牵连,险些丢了半条命,萧炎心中有愧,将来定会补偿于您。”

“……”

海波东微微一怔,旋即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便消失在窗户之中。

待海波东离去,萧炎挥手关上窗户,合衣躺在床榻上,神色平静地望着天花板。

明天就是与纳兰嫣然的决战了,但萧炎并不担心这一战的结果,因为他如今已是二星斗灵,硬实力方面完全碾压了刚刚晋入大斗师的纳兰嫣然。

再加上各种斗技和异火,别说是纳兰嫣然,就算是斗王,他也有一战之力。

所以,萧炎一直在考虑的,只有战胜纳兰嫣然后的处理方式,以及云岚宗对此的反应。

若是真有斗皇甚至斗宗对他出手,那他就只能用出这一张紫微诰了。

想到这里,萧炎缓缓闭上了眼睛。

“纳兰嫣然,退婚之辱,三年之约,明日便一并了结吧!”

待萧炎的心神渐渐沉睡,房间中突然有一道身影从无到有地浮现出来。

那人容貌英俊,神色平静,身穿白色劲装,肌肉鼓胀,气息如渊,一头黑发犹如刺猬般根根竖起,仿佛钢铁一般坚硬非常。

毫无疑问,这便是穿越者联盟的超级赛亚人亚牧了。

早在斗破世界的两年之前,联盟便寻到了这方世界的坐标。

不过,由于聊天群的原因,这方世界被林中天划给了亚牧,让他将来寻找时机,以时空行者的身份将这个世界的土著穿越者萧炎拉入联盟。

亚牧原本是打算等自己成为群管理员后,再与萧炎摊牌的。

但现在,萧炎的心性似乎出了些问题。

亚牧有些担心,所以便托辞离开无底深渊,提前来到了这个世界。

想到这里,亚牧缓缓转过头,将目光投向萧炎手指上的漆黑纳戒。

“为什么?”亚牧突兀地问出一句话。

“……”

房间中沉默了半晌,漆黑纳戒上突然幽光一闪,一道魂体从中飞出,在半空中化作药老的模样。

刚一现身,药老便笑呵呵地朝着亚牧行了一礼。

亚牧毫不意外,淡淡地说道:“自从萧炎告诉我,我的天魂丹对你无效,我便知道,这肯定是你故意为之,但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到底为何要故意佯装沉睡,让萧炎如此伤心呢?”

药老闻言微微一笑:“前辈莫急,药尘既然现身,自会将缘由告知前辈。”

说着,他转过身来,望着床上熟睡的清秀少年,轻声道:“此子年少成名,历经大起大落,尝遍人情冷暖,心性方面,原本已是千锤百炼。”

“但自从遇到我,遇到你们,老夫发现,自己似乎有些错估了他的心性,他毕竟是个孩子,而且正处于心性塑造的重要阶段。”

“在这个阶段,他过得实在是太顺风顺水了!”

“诚然,你们的出现,确实开阔了他的眼界,但也滋生了他内心深处的自大与自傲。”

“如今,他不过二星斗灵,竟然对越了两个大阶的斗皇都不屑一顾。”

说到这里,药老顿了顿,瞥着亚牧轻声道:“您也察觉到了吧,自老夫沉睡后,这孩子在一段时间内变得六神无主,心乱如麻,老夫苏醒后,装作沉睡的样子,他竟也没有丝毫怀疑。”

“这种受情绪所控的心性,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听到药老的话语,亚牧不由得沉默下来。

确实,在聊天群的帮助下,这个世界线的萧炎过得实在是太顺了,心性方面,也远没有原著中的萧炎那么成熟。

药老继续轻声道:“老夫正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继续装作沉睡,让他孤身面对这个世界,想来经历此劫后,他稍显虚浮的心性,应该能够得到历练。”

“原来如此……”

亚牧点了点头,而后瞥着药老说道:“不过,一码归一码,你吃了我的天魂丹,还要佯装沉睡,这可是在砸我的招牌,你有什么话说?”

药老脸上神色一僵,旋即讪笑道:“前辈察觉到真相,却仍然没有戳破,这是一个天大的人情,晚辈自然会铭记于心。”

亚牧点点头,而后淡淡道:“教孩子,我不擅长,所以不予置喙,但你要记住,此子与我之间的关系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就算他一时心性不稳,也不要矫枉过正,不然的话……”

亚牧没有说完,但其话语之意,却已然清晰分明。

药老微微一怔,旋即正色道:“那是自然,他是老夫的弟子,老夫又怎会看着他受委屈?”

“前辈放心,老夫自有分寸!”

得到药老的保证,亚牧这才点点头,身形渐渐消失。

待其彻底消失,药老松了口气,转头望了床上的萧炎一眼,化作幽光遁入纳戒。

……

……

翌日,云岚宗,云岚山。

此地距离帝都仅有几十里的路程,两者之间,相隔甚近,犹如两个互相对恃的庞然大物。

漫漫石阶,云雾缭绕,石阶尽头,是一座修建在山上的巨大广场。

广场完全由清一色的巨石铺就而成,显得古朴大气,在广场的中央位置,巨大的石碑巍然而立,上面记载着云岚宗历任宗主,以及对宗派有大功之人的姓名。

环视四周,此时广场上有近千人盘坐。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身着月白色的袍服,在袖口之处,云彩长剑,随风飘荡,犹如活物一般,隐隐逸散着些许微弱的剑意。

顺着广场望向前方,能看到众多石阶与石阶上一层层的石台与石座。

最高层的石台此刻空无一人,其下则是十余位闭目养神的白袍老者。

而在老者之下,则是一个单独的位置,身着月白袍的女子站在那里,轻风拂来,将她的衣袍吹得紧贴着娇躯,隐隐显露出衣袍下那完美的曲线。

顺着连绵起伏的衣裙向上望去,一张恬静淡然的绝美面孔显露出来,赫然便是当年给予了萧炎退婚之辱的纳兰嫣然!

“咻咻咻——”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内,天空中不断有破空声袭来。

一位位声名远扬的强者受邀而来,或是落在石台上,或是站在广场周围的树梢上,就这么静静地俯瞰着广场中的场景。

这些人中,不仅有萧炎熟识的海波东,还有加玛帝国炼药师公会会长法犸,身为加玛帝国皇帝的斗皇巅峰强者加刑天,以及纳兰桀等帝国三大家族的首脑和晚辈。

望着周围的众多强者,以及石阶与广场上的云岚宗之人,海波东神色有些凝重。

他实在没想到,云岚宗这一次竟然邀请了这么多强者,而且云岚宗长老与近千名弟子的阵仗,也足以令他感到心惊。

以他如今刚刚恢复到一星斗皇的实力,今日之事,想来确实是很难插手了……

想到这里,海波东心中不禁轻叹一声。

就在这时,旁边的树梢上忽然刮来一阵狂风。

海波东转头望去,只见一名陌生的黑发青年站在那里,神色淡然地俯瞰着下方。

此人气息收敛,丝毫看不出境界,但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却隐隐令海波东感到心悸。

……又是一位斗皇级别以上的强者!

而且还是他不认识的陌生强者,这种人物,云岚宗到底是从哪里请来的?

海波东头皮发麻,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打算与其保持距离。

但可惜,那人似乎认出了他,瞥了他一眼后,淡淡地问道:“你就是海波东?”

海波东脸上一僵,旋即转过头来,勉强笑道:“不错……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黑发青年上下打量他一番,点点头,开口道:“亚牧。”

亚牧?

没听说过。

许是其他帝国的强者吧!

无论身份如何,这股心悸感不似作伪,此人绝对是斗皇级别以上的强者。

海波东笑着与亚牧客套两句,然后转过头来,目光略显担忧地望向广场之外。

不多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忽然从广场之外的青石台阶上响起。

盘坐在广场上的近千名云岚宗弟子纷纷睁开眼眸,视线锁定在青石台阶。

透过山巅云雾的阻碍,一道挺拔单薄的身影出现在那里,背负着一柄巨大黑尺,缓缓走来。

在广场上近千道目光的注视下,那黑袍少年却好像没有感受到任何压力,就这么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走上了台阶,站在广场边缘,缓缓抬起了头。

目光划破空气,与石台上那位清丽但又冷漠的少女对视在一起。

沉默片刻,少年终于张开嘴巴,淡淡地说道:“萧家,萧炎,前来赴约……”

平静而又淡然的话语在广场上回荡,引起了不小的动荡与紊乱。

众多云岚宗弟子神色各异地望着萧炎,石台与树梢上各大势力的强者们也略显诧异,似乎没想到这个声名在外的‘萧家废物’竟有如此从容的气度。

纳兰嫣然紧紧地盯着萧炎,目光也如其他人一般感到惊异非常。

但不管在场众人反应如何,萧炎的到来,意味着这场三年之约就要拉开帷幕了。

“你便是萧家萧炎?”

位于石台中心位置的白袍老者睁开眼睛,俯瞰着广场边缘的萧炎,淡淡地说道:“老夫乃是云岚宗的大长老,云棱。”

“如今宗主未归,便由老夫主持大局。”

“老夫希望你二人能记住,此次比试,意在切磋,点到为……”

没等云棱说完,萧炎淡淡地打断道:“生死,各安天命。”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众多受邀而来的强者纷纷侧目,似乎没想到这小子有如此魄力。

纳兰嫣然凝视着萧炎,半晌后,她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清冷:“随你。”

见纳兰嫣然表态,云棱脸色稍缓,摆了摆手道:“年轻人,凡事留一线,不过既然你这般要求,那也就随你吧,生死,各安天命。”

听到这句话,在场唯二知道萧炎真实境界的海波东挑了挑眉,目光有些怜悯地望了眼石台上冷然而立的纳兰嫣然。

这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

不过,如果萧炎真下死手的话,那以现场云岚宗摆出来的阵仗,萧炎究竟要用出怎样的底牌,才能破掉这个死局呢?

想到这里,海波东不禁感到既担忧又好奇。

他没有留意到的是,在云岚宗大长老云棱开口的时候,旁边的陌生强者亚牧皱了皱眉,目光淡淡地瞥了云棱一眼,似乎记住了此人。

广场上,萧炎望着石台上的纳兰嫣然,淡淡道:“不要误会,我今日前来,不是来与你比试的,而是要将当年你带给我萧家的耻辱,全数奉还!”

“纳兰嫣然,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我知道你以秘术隐藏了真实实力。”

“解开封印吧,否则的话,我担心你死得太快,心有不甘……”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云岚宗众多长老纷纷皱起眉头。

纳兰嫣然清丽的眼眸中也涌现出一丝怒气,冷冷道:“你确定吗?”

萧炎没有回话,只是伸手将背后的沉重黑尺拔出,缓缓抬了起来。

刹那间,一股难言的气势弥漫开来,虽没有斗气附着,但却有一股冲破云霄的剑意,令周围的云岚宗弟子和观战的强者们纷纷感到心惊。

“这是什么斗技?!”

“单是一个起手架势,竟然能有如此威压!”

众多观战之人惊疑不定,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纳兰嫣然也猛地一窒,似乎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危险与杀机。

她怔怔地望着萧炎,片刻后抬起手掌长剑,神色凝重道:“看来我小看你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晋入大斗师了吧?”

什么?大斗师?!

周围的云岚宗弟子纷纷惊愕地望向萧炎。

这家伙三年前不是个无法储存斗气的废物吗?

怎么短短三年,就从斗之气三段晋升到了大斗师?!

除此之外,也有一部分弟子留意到了纳兰嫣然话语中的‘也’字,纷纷惊愕地望向纳兰嫣然。

只见纳兰嫣然满头青丝无风自动,一股雄浑的气势自其体内升腾而起。

“真的是大斗师!”

“纳兰师姐竟然晋入大斗师了!”

果然是二星大斗师!

望着对面严阵以待的纳兰嫣然,萧炎淡淡一笑,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松开了手中的黑尺,任由它坠落下来,噗嗤一声插进了地面。

围观众人皆是一怔。

就在他们疑惑萧炎为何如此的时候,一股青蓝色的斗气犹如火焰般自他身上升腾而起,片刻间凝聚成一具青蓝色的斗气铠甲。

斗气化铠,果然是大斗师!

众人纷纷凛然,但紧接着,他们发现,这竟然还没有结束。

因为青蓝色的斗气沿着铠甲的体表涌向了萧炎的手臂,而后在萧炎的掌心之中,凝聚出一柄剑身上刻着北斗七星图案的青蓝色长剑。

看到这一幕,原本看戏的众多强者纷纷色变。

石台上的云岚宗长老也霍然起身,震惊地望着手持七星剑的萧炎。

“固态斗气,凝聚武器……你是斗灵?!”

大长老云棱忍不住脱口而出,望着萧炎的目光中满是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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