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之巧妙走位,犹如灵猫般闪身躲过了官兵们套来的绳子,脚步轻快跑向杨家篱笆墙大声呼唤:“救命呐!冤枉啊!小女子蒙受不白之冤,官爷们帮腔坏人,我有屈无伸……”
嗓门不大却透着惊慌和委屈,很快吸引来邻居和从杨家门前经过的村民们。
从田里干活刚回来的村民,伸长脖子要看清楚喊救命的可怜女人。
只见穿着淡青色粗布裙的女子手持笤帚,蓬鬓微微凌乱,身后的官兵们凶相毕露拿着麻绳追着她捆。
眼尖的村民瞧见沈氏插着水桶腰,气焰嚣张指使官兵抓沈妙之,路见不平:“沈家童养媳早就嫁到杨家,她娘受了人家聘礼,怎么带人来抓她?”
“诸位大娘,求你们给我做主啊!”
缠着头巾的老妇人站在沈妙之身前:“别害怕孩子,大娘护着你!”
村民们见她着实可怜,上前拦住跃跃欲试的官兵们。
沈妙之慌乱的眼眸蓄满泪,煞白的小脸潸然泪下,扑倒在老妇人怀里一幅虚弱无力的模样,略带悲伤的语调哭诉那天被沈家人逼着跳河。
“沈家收了杨大哥的聘礼,转过头来翻脸不认人,诬陷我断了沈大虎的子孙根。可自打我跟着杨大哥回家,从未回过沈家,一个弱女子如何能近身打倒壮汉?”
“沈大虎脑子不灵光,不仅欺负弱小,还调戏村里的大姑娘,没少被村霸揍。许是他得罪人遭报应,沈家找不到仇家,见杨大哥心善又想讹他一笔,这才拿我当替罪羔羊!”
沈妙之哭的梨花带雨,擦了擦脸上泪痕,红着眼睛看向众人更显得楚楚可怜。
围观的人个个面露同情,纷纷为她佐证:
“沈家丫头被逼跳河那日,我扛着锄头去种地前目睹,她娘收了猎户一只野鸡还想再卖女儿。”
“我也听到沈大嫂要把妙之卖给吴襄,还叫沈大虎玷污她,一家子不是人!”
“要抓就把沈家那恶毒婆娘抓起来!”
沈氏眼里一片惊骇,着急地指着沈妙之的鼻子破口大骂:“小贱人才吃别家饭几天?就翅膀硬了敢对老娘倒打一耙!”
“娘怎么能这么说我?”沈妙之轻声啜泣,心里觉得讽刺,“我在沈家十几年当牛做马伺候你们,受尽你们打骂凌辱,你们卖了我换粮食,我不恨也不怨您,权当做报答沈家的养育之恩。”
“报恩?那晚你和大虎待在一个房里,不是你剪断他的子孙根,会是谁?!”
说到这儿,沈氏心如刀割又痛又恨,眼神淬了毒似的,恨不得撕碎沈妙之泄恨。
沈大虎醒来喊疼,他爹扶他上炕才看见有血糊糊的二两东西掉落,顿时被吓晕过去。
男子没了传宗接代的宝贝,与宫里的太监无甚区别,沈大虎捡回半条命还要沦为全村笑柄……
沈家的香火算是彻底断在小贱人手里!
沈氏脸色阴沉,额间的皱纹更深,咬牙切齿:“官爷,快把这坏心眼的死丫头抓去,重打她五十板子俺不信她不招供!”
“沈大娘放心,我们定会还你公道。”
官兵与沈氏沆瀣一气,生拉硬拽开拦在沈妙之身前的百姓们,趁机对她动手。
沈妙之后退几步,背部紧贴皴皱的树身退无可退,犹如猎人逮捕的小鹿被逼到绝路,在一群气势汹汹的官兵面前势单力薄。
眼里竟无一丝绝望!
垂死的蚂蚱都要挣扎几下,沈妙之紧张捏紧拳头,瞄准官兵们之间半个肩膀宽的缝隙冲出,却被一只粗粝的手粗鲁拽回去。
背部猛地砸到坚硬的树身,伤口流淌黏糊糊的东西,火辣辣的疼!
沈妙之拧着秀眉,蜷缩单薄的身动弹不得,痛极一腔忍着,咬牙暗暗腹诽:杨瑾,快来……
一道尖细的嗓音语气刻薄:“等你被浸猪笼不得好死,我沈家的人会来送你一程!”
可不是单单看着她似那么简单,在将死之人身上千刀万剐不算残忍!
官兵们粗鲁地摁倒沈妙之,她好似案板上的鱼拼死挣扎,敌不过带刀的官兵很快被五花大绑。
沈氏眼神得意,作威作福要朝沈妙之啐一口。
“住手!”
沈妙之循声望去心下一喜,杨瑾带着里正气喘吁吁赶来。
杨瑾因为跑的太急白皙的小脸两颊红扑扑,目光落在被一群官兵欺负的沈妙之处,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收起凛然冷意,嘴唇抿紧隐忍着。
虽然不认可坏女人做自己兄妹三人的后娘,但更不能容忍外人在自家地盘撒野!
里正一袭朴素青衣走入乌烟瘴气的人群,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妙之已是杨家妇,跟沈家再无瓜葛,沈大嫂带着人擅闯民宅不分青红皂白抓人,不妥吧!”
沈氏一敛嚣张嘴脸,抹了把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伸冤:“原是沈妙之残害我儿,他现下还躺在炕上不能行动,这叫民妇如何咽下这口气!”
里正冷哼一声指责道:“你们沈家一家的恶劣行为简直不堪入目!谁知你是不是蓄意给无辜的人泼脏水?”
村名们方才遭受官兵蛮横推搡摔倒,有气不敢出,相信里正这父母官说的是公道话,更是义愤填膺。
“官爷跟沈氏同穿裤子,好在有里正做主,要告我就一并告了那些官兵!”
官兵们眼神转盯沈氏,担心里正责罚,审时度势把她推出去当箭靶子。
“你说沈妙之害了沈大虎断子绝孙,至今她都拒不认罪,你证据何在?”
沈氏眼皮跳得厉害,微微蠕动嘴唇却哑口无言。
村民们谴责声越来越大,利嘴句句如刀子仿佛要将沈氏扎成刺猬。
沈氏面红耳赤抱头,见官兵不帮自己,恼羞成怒撕破脸吵闹:“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收了我的钱扭头就不帮我,识相的话赶快退钱!”
一只粗大堆着皱纹褶子的手伸到官兵们面前,他们接二连三偏转过头装作视若无睹。
其中一个官兵翻脸不认账:“你这恶妇休要胡言!我们衙门清正廉明,怎会收你的钱?”
“呸!”沈氏狠狠瞪着官兵们,面容狰狞要扒他们腰上的钱袋子,“我就知你们都不是好人,赏你们的钱我都涂了红膏子,拿出来一看就知谁是没脸没皮的吸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