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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月上东山，清霜照在院子里，树枝摇晃的沙沙声隔着门隐约响起，沈妙之燃起一盏油灯。
昏黄微暗的光映照下，被窝里熟睡的安安脸颊微红，长而密的睫毛好像铺开的蒲扇，安静又乖巧。
她包粽子一样将安安裹得严实，抱去自己的屋子睡，村医说孩子受惊受凉，夜里容易发烧。
杨瑾和杨晖都是些孩子，担心他们晚上睡得沉照顾不了妹妹，只好亲自照顾她。
杨瑾把照明的油灯放在桌上，站着打算等安安醒，以备不时之需做些熬药或是熬粥的事。
“这么晚了，你带弟弟去睡，安安这里有我看着。”
“你一个人能行？”
沈妙之“嗯”了一声，又催促杨瑾，体谅两个孩子都累坏了。
临走前杨瑾看了安安一眼才出门，甚至帮忙把门关紧。
沈妙之掖了掖被子睡下，奔波一日仿佛身上的每一丝力气都被抽干，肌肉酸痛之下竟是阖眼无眠。
就这样昏昏沉沉睡了很久，被窝里的小人儿好似暖炉一样全身发烫，沈妙之惊醒。
她摸了摸安安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沈妙之穿着单薄的衣衫下床，摸了摸仍然残有余温的茶壶，拎起往杯子里注入清亮的水。
拿药走回床前的时候，安安醒了，双眼惺忪因为发烧而无神，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我喂你吃药。”
沈妙之扶安安坐着喂药。苦涩难吞咽的药入喉，她拧着秀眉却不排斥，很是听话。
沈妙之热了粥亲自喂给她吃了小半碗，嘘寒问暖悉心照顾着。
两人又睡下，安安扑进她的怀里黏着她，像小棉袄一样暖身又暖心。
沈妙之鼻尖泛酸，心疼她小小年纪遭罪。
第二天醒来，沈妙之摸了摸安安的额头发现退烧，但她仍然病恹恹的。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隔着门响起。
“大姐，就是这儿吧？这破屋子就是沈妙之那白眼狼和三个小杂种住的！”
沈妙之眼里噙着霜，脚步轻快推门而出，篱笆墙外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女人。
沈氏眼睛圆溜溜，吊烧吊烧的像个大铃瓜，佝偻着腰往里头窥去。身旁一个粗衣麻布的妇人，一手插着腰显得不好惹，另一手拉着个男童。
那男童额头鼓起一个大包，是昨天把安安推进河里的沈小柱。
沈氏两人骂沈妙之的话越发难听，没有要收口的意思。
好啊！
自己还没找上门，恶人先闹事了！
沈妙之冷嗤道：“我说怎么一大清早外头这么吵，原来我家院子飞了两只臭乌鸦！”
沈氏恨得牙痒痒，劈头盖脸痛骂：“死丫头几天不见，翅膀硬了敢骂老娘？”
妇人吴氏将沈小柱轻轻推到身前，声音尖酸刻薄：“你家两个小杂种呢？看他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子了！”
还不等沈妙之开口，沈氏在旁跟弟媳吴氏一唱一和。
“小柱被打得不轻，要我说你要么赔钱，要么就把那小哑巴赔给小柱做媳妇！”
吴氏抬头一脸高傲，眼里闪现一抹算计，很快又掩藏起来，伸手就逼债一样：“快把小丫头交出来！她虽然不会说话，卖了也不值几个钱，但她有手有脚伺候我儿子还算将就。”
沈妙之翻了个大白眼，对这一大家贪得无厌的臭虫很是无语，看来沈小柱没有说实话。
她懒费唇舌，直接抄上木棍要赶人。
沈氏怒火中烧，故意大声嚷嚷：“沈家养的白眼狼要打她娘老子了！沈妙之打人了！都来看看……”
沈妙之并未阻止，沈氏她们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正中下怀。
不一会儿，村子里不少人都跑来看热闹。
沈氏装作伤心瘫坐在地上，特地找了个没有石子硌腿的平地，痛苦哀嚎：“乡亲们，我沈家白养沈妙之十几年！她居然拿着扫帚要打自己的娘，真是家门不幸的才养出的孽障！”
董氏也大变脸似的，一敛盛气凌人的气势，指着沈小柱骨气包的额头哭诉：“杨家这几个坏胚子打了我们家小柱，我上门要个说法，沈妙之这死丫头为了护着他们，翻脸要赶我走！”
两个女人一台戏，哭得看戏的村民们信以为真，但也有几个因为分到肉替沈妙之说话的人。
沈妙之懒懒一笑，拢了拢长长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火要烧得越旺越好！
“妙之！妙之啊！”兰花婶得知有人上们找沈妙之的麻烦，匆匆忙忙赶来帮她。
沈妙之这才迤迤然开口：“你们两个闹够了没？”
尖利的嗓音透着威胁：“把小丫头给我交出来，否则我就硬抢了。”
吴氏正要进篱笆门，却被沈妙之扬扫帚挡住，杨瑾和杨晖两兄弟听到声音跑出来拦住吴氏和沈氏。
兰花婶从围观的村民当中看见几人，把沈妙之叫来，给她指出昨天打架的另外两个孩子。
还有一个和父母来看热闹。
“铁蛋和他娘就在那儿，还有陈老四家的两个孩子，把他们叫过来。”
两个孩子听到兰婶的声音就想跑，杨瑾机灵，直接带着杨晖堵住两人的路抓住他们。
沈小柱看到两同伴被杨瑾兄弟俩抓住，揪着吴氏的衣裳往外拖，想带她走。
“小柱，你这是干啥？”
吴氏见沈小柱还想拉着自己走，看出儿子不对劲。
刚才兰婶给沈妙之指认小孩，吴氏也看在眼里，隐约觉得不妙。转身想叫沈氏走。
沈氏梗着脖子就要冲进屋里，还叫嚷着：“小柱，姑姑给你出这口恶气！那小哑巴今天必须带回去伺候你养伤！”
“哎！”吴氏上前要拦沈氏，却被她直接推开。
沈妙之扬起扫帚横在沈氏面前，眼神清冽直视她，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我看谁敢动我闺女！”
沈氏好似被定住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她气急真的用扫帚打自己。
沈妙之见局面被控制住，高声道：“杨瑾，告诉他们昨天的情况。”
杨瑾和杨晖押着两个小孩过来，将昨天沈小柱带着几个孩子欺负他们，害妹妹落水的事一五一十抖搂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