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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霍瑾瑜继续看战报,上面说谢少虞居然斩杀了五名鞑靼,这算是有了实打实的军功。

之前听宋致说起过这个弟子,按理说应该是标准的世家子弟模子,看来不止会念书,武艺也不差。

等到人回来后,肯定要封赏的,就不知道他日后愿不愿意入朝了。

不过既然回京了,应该能干活吧。

……

此刻南锣鼓巷一处宅院大门敞开,仆役恭敬地站在大门的两旁,恭敬老主人回京。

一名老者在书童的搀扶下,缓慢下了马车。

老者鹤发白须,一双永远笑眯眯的眼睛,让人感觉是个好脾气的人,大概注意养生,经常爱笑,老人除了眼尾的皱纹深些,面上的痕迹浅浅的。

谢言仰头看着宅院的牌匾,感慨道:“老夫终于还是回来了,不知道过往那些老友还记不记得老夫啊!”

旁边的小孙子谢骆旗笑道:“自从孙儿来到京城后,收到不少人的帖子,因为孙儿人生地不熟,就敢应下,等着您来呢。”

“嗯,不错。”谢言缓缓点头,“少虞可传来消息了?边关战事正起,他有没有受伤。”

谢骆旗听到这话,顿时噘起嘴,“有宋先生看着,谢少虞肯定没事,您不用担心他。”

谢言闻言抬手指了指他。

当初宋致去老家做客,小孙子对他仰慕的很,奈何对方只看中了少虞,所以让本来看少虞不怎么顺眼的小孙子就更加不满了。

谢骆旗尴尬地扭过头。

他就是不喜欢谢少虞,明明只算半个谢家人,偏偏深受祖父的宠爱,而且还为了他请了宋先生,他们其他人都没有这待遇,而且当年若不是因为谢少虞,他们也不会现下才回来。

……

曾太傅那边听闻谢言回来了,看了看手中的帖子,也不做耽搁,命令管家套马车。

谢言邀约的地方在京郊。

曾太傅到的时候,就看到一名老者坐在小河边持竿垂钓,河岸冷风簌簌,枯黄的小草在岸边蛰伏,借着阳光,偶尔能看到夹在其中的冰凌,小河上飘着一块块薄冰,仿若一块块刀刃,除了不远处的一颗光秃秃的老柳树,就只有老者身上穿的那身□□绿锦袍算是唯一的亮色了,

曾太傅的胡子被风吹的肆意摇摆,感受寒风迎面而来的热情,曾太傅现在就想一抬脚将对方给踹到河里。

谢言看到曾太傅来了,放下手中的钓竿,热情道:“曾兄,你来了,来一起钓鱼。”

曾太傅在孙子的搀扶下,小心走到岸边,上下打量他,“谢言,你将老夫喊道这里是发什么疯?”

谢言抬手指了指远处,“曾兄,你看,老夫已经这里买下了,打算盖几间农家屋舍,这里再种几株果树,岂不惬意?曾兄可羡慕?”

曾太傅再次审视对方一遍,确定谢言老糊涂了,啥也不说,转身就走,没走两步,袖子一重,扭头就看到自己被谢言扯住了。

谢言:“你还是这脾气,好了,居然你不喜欢,咱们钓鱼。”

说完,他指了指岸边放置的小椅子,钓竿、鱼篓、鱼食都准备好了,连火盆、瓜子花生都有。

“……”曾太傅胡子抖了抖,不过还是坐下了。

两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在初春冷风中钓鱼,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怪异。

最终曾太傅打破平静,“宋致传来消息,他与宣王将四公主救了回来,现在在武靖卫休养,谢少虞也攒了军功,杀敌五人。谢言,你这个外孙到底怎么养的?”

他以为是块澄澈无暇的美玉,现在看来是“玉”是“刀”不好说。

谢言放下了手中的鱼竿,从火盆里扒拉一把烤花生,递给曾太傅一半,“少虞他生母早逝,看似通透明理,实际疏离淡漠,这样活一辈子,有些苦,所以老夫就厚着脸皮求了宋致,让他好好刺激一下这孩子,看看能不能让那孩子换一种活法。”

曾太傅大掌碾去焦黄的花生壳,嘴角微抽,“你就不怕宋致将人给带坏了?”

“宋致若是教坏了人,到时候用不着老夫动手,你就忍不住了。”谢言顿时乐呵呵道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对面曾太傅拉着脸,一把将手中的花生扬了,另一手还攥着钓竿。

谢言顿感不妙,余光一瞥,忽然扬声道:“曾兄,你鱼上钩了。”

波光粼粼的水面,一尾小鲤鱼扯着鱼线在水面不断游荡,偶尔撞到河面的浮冰,引得浮冰颤动。

“老夫又不钓鱼,鱼上钩关我什么事。”曾太傅嘴上说着这话,还是一扬钓竿,想要将鱼儿弄上来。

然后细细的鱼线斜斜地撞上薄冰,薄冰如砍菜切丝一般,将鱼线割断了,已经上钩的鱼儿在水中转了一个圈,还贴心地跑到岸边,向曾太傅和谢言炫耀一下,然后一甩尾巴,直接消失在漆黑的河底。

岸边一阵沉默。

曾太傅低头看着手中的鱼竿,想着抽谢言几下,能不能解气。

“谢言,你选的是什么鬼地方!”曾太傅黑着脸。

谢言尴尬一笑,小心瞥着曾太傅,在阳光的照耀下,他脸上的皱纹都快成苦瓜了。

真是岁月催人老,他们都老了。

“上钩的鱼儿居然也跑了,真是世事无常!”曾太傅的孙子摇头晃脑道。

曾太傅:……

谢言见状,连忙将自己的钓竿递给他。

曾太傅也不客气,又坐回了椅子。

谢言:“你现在是太傅,新帝的脾性如何?”

曾太傅眉梢上挑,原先他以为谢言今日只是为谢少虞,原来还有陛下。

“陛下待人宽厚,学富五车,勤于政事。”曾太傅淡淡道。

谢言:……

没想到临老,曾兄居然学会了官场的套话。

曾太傅见状,又补充了两句,“陛下乃是先皇手把手教出来的,你觉得他的性子会是什么样?你既然回来了,想要进宫,递个令牌就好,难道还要陛下去请?”

谢言在朝中还有太子太傅的虚衔,不过一直没用上,想要进宫见陛下,陛下肯定不会推辞。

谢言扶额叹气:“唉,老夫就怕适应不了年青人的想法。”

“哼!”曾太傅冷哼一声,“你的想法,就是年纪大的人有时也不知道。”

谢言:“彼此,彼此!”

……

次日,霍瑾瑜接到曾太傅的请假,说是感染了风寒。

霍瑾瑜担忧道:“严不严重?”

这可是古代,没有抗生素、没有消炎药,别小看一个小小的风寒,说不定就能随机带走一个壮年人,更不用说老年人了。

檀菱恭敬道:“奴婢仔细问了,太傅应该因为昨天受了凉,已经喝了药,症状不大,估计休息个两三日就好了。”

霍瑾瑜嘱咐道:“你带御医去看一下,曾太傅脾气倔,见面哄一下。”

“奴婢知道了。”檀菱应道。

晌午时分,檀菱归来,也告诉了霍瑾瑜曾太傅染病的缘由,不止他,听闻谢公今日精神也不济。

霍瑾瑜嘴角微抽,真是年纪大了,脾气也都不得了,这个时节去郊区钓鱼,身子骨真是硬朗。

不过既然谢公也病了,对方德高望重,还是要派人去看一下的,提醒他们不要去郊外钓鱼了,她担心再折腾一次,两个老人家的魂被阎王爷给钓走了。

听到内侍转述的陛下口谕,谢言有些风中凌乱,他算是懂了曾太傅为什么说陛下是先帝亲自教养长大的。

……果然和先帝的性子有些相似,真是不客气。

……

宣王救回四公主母子,并且擒获鞑靼二王子阿克丹的消息传出去,让民心大为振奋,民间说书先生那里,宣王这一行人简直成了海中蛟龙,空中飞鹰,在鞑靼王庭,如入无人之境,甚至在一些版本里,连鞑靼可汗孟古都是他刺杀的。

一些百姓听到这消息,不由得感慨,“听说鞑子可汗身高八尺,有两头牛那么壮,居然被咱们瘸了一条腿的宣王殿下给杀了,鞑子也没有那么厉害。”

“这些都是说书先生的戏说之言,我听说鞑子可汗不是被宣王殿下给杀的,是被他下毒给害死的。”

“不对吧,这种谣言你们也信,宣王殿下毕竟瘸了一条腿,我听说宣王殿下口才很好,鞑子可汗明明是被他给气死的。”

“六殿下虽然瘸了腿,但是他身边有好多能人志士,飞天走地如入无人之境,要不然也不会顺势还带走了一个王子。”

……

路边茶棚挤满了挺热闹的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火热,偶尔有一两个读书人看不下去,想要纠正大家的错误,最后被百姓打岔,反而带偏了,自己说的脸红脖子粗,反而给百姓看了笑话,引得周围百姓大笑不已。

在茶棚的斜对面二楼上,一扇窗户开着,坐在里面的人能清晰听到路边的讨论声。

褚青霞坐在窗边,竖起耳朵听着百姓们的谈论,看大家越说越离谱,不由得摇摇头。

鞑靼可汗孟古恐怕没想到,自己死后还被踩一脚。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一些谣言甚至还是对面这个年轻的小皇帝派人散播的。

“为何这般看着我?”霍瑾瑜低头吹了吹杯中的浮茶,轻轻抿了一口。

“陛……公子,您为何让人传这些不合实际的话,百姓都传成这样了,您就不管管吗?”褚青霞不解道。

霍瑾瑜抬眸看了她一眼,“这不是挺好的,六哥威名远扬,百姓也了解了鞑靼有多残暴,明白鞑靼并不是战无不胜的。”

“可是……这也太夸张了。”褚青霞觉得再传下去,宣王就成天神下凡了,陛下就不担心自己的位子不稳吗?

霍瑾瑜:“夸张吗?老百姓能听得进去就行,对了,你的玻璃研究的如何?”

听到霍瑾瑜问起这个,褚青霞顿时苦着脸,“公子,您的要求太高了,我觉得现在的玻璃已经挺好看的。”

陛下告诉她,石英经过高温淬火锻炼,能产出纯洁透明的水晶,陛下称呼它为玻璃,她虽然这两年虽然根据陛下的要求制作出来了,但是陛下总觉得太粗糙,不够通透,要那种纯净透明无色的玻璃,她现在的研究重点就是这个。

霍瑾瑜冷瞥了她一眼,“我要的不是好看,要的是好用,好用实惠这才是我的最终要求。”

“其实吧,现在这种玻璃已经够好用了,在外都是价值千金,不如您让我研究其他东西吧,要不,我给您炼制长生不老药。”褚青霞跃跃欲试道,“我回青鹤观炼制,那里天地灵气特别足,早晚云雾缭绕,若是能在日出时分开炉,一定能有个好结果。”

她的青鹤观重修后,一直没有机会回去,自己这个观主不回去,就是修的再好,也没用啊。

“你若是敢炼,我就将你扔进去当药引。”霍瑾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都跟了她四五年了,居然还不死心。

褚青霞看来是对自己的实力没有正确的认知,在一条错误的道路奔跑,得到的结果就是自投死路。

“……”褚青霞顿时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这个话题了。

因为对方可能真敢这样干,甚至有时候她怀疑小皇帝比她还懂炼丹,因为许多知识都是受她的指导和提醒。

霍瑾瑜见褚青霞老实了,唇角微勾。

两人继续坐在窗边,听着下面百姓的谈论,忽而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霍瑾瑜眉梢微扬。

褚青霞见状,探头看了看,随口道:“公子,你看到熟人了?好不好看?”

“我的侄孙。”霍瑾瑜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啊?”褚青霞愣住了,反应过来小皇帝本来是老来得子,辈分肯定大。

……

霍雏凤原是带着人逛街,被路边茶摊的热闹吸引,因为这个茶摊,不止说书先生讲得精彩,主要是里面的百姓一唱一和,极为配合,所以围了不少人呢。

此时已经讲到“宣王撒豆成兵,带着数万豆豆将士和鞑靼士兵战斗,并且和鞑靼可汗持刀互砍三十下……”

虽然故事夸张的很,但是说书先生说的跌宕起伏,引得叫好声不断,惹得霍雏凤也打赏了一块银子。

正听到热闹处,谁知道来了几个碍眼的家伙……

“哎哟……你们这群刁民非议国事,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胡说八道,真是马不知脸长。”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锦衣男人,相貌看着端正,但是看人总喜欢吊着眼。

有人认出来此人乃是忠勇侯之子贾拓,对方是有名的纨绔子弟,经常带着他的那群狐朋狗友,在城中游荡。

众人顿时噤声,贾拓一行人如同蝗虫,所到之处,众人连连避让。

对于这种嚣张的勋贵子弟,他们小百姓惹不了。

霍雏凤顿时皱起眉,推开人群,走了出来,“大家不过是听个乐呵,此事牵扯不到国事,贾世子这话说的过分了。”

“你这个小屁孩居然敢管我?知不知道我爹是谁?”贾拓上下审视霍雏凤。

虽然穿得好,可是他不认识,应该是家境殷实的富商之子,想到此,贾拓嘴角微歪,露出黏腻的坏笑,一步一晃地朝霍雏凤逼近,“小屁孩,他们非议宣王殿下,说的是边陲战事,难道不是国事,你这种小孩子听到这些,最容易受骗了,要知道此次边陲数十万将士在拼杀,功劳可不止是宣王的,没有我爹在前面血战,你们这些愚民也没有机会非议国事,过着安生日子。”

霍雏凤替他补充了一句,“也没有你耀武扬威、横行霸道的机会。”

“哟!嘴皮子挺利索的。”贾拓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公子居然现在都不怵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自己看走眼了,不过这种疑惑一闪而过。

说是迟,那时快,贾拓右手猛地端起茶摊上一个茶壶朝霍雏凤头上砸去。

“公子。”霍雏凤身边的侍卫惊呼。

霍雏凤下意识撇开,粗陶茶壶“啪”的一声撞到旁边的柱子上,掺杂着茶叶的茶水溅了霍雏凤一身,贾拓的靛蓝锦袍上也沾染上好几处茶渍,暗色的水泽格外明显。

“你这小杂种,居然敢弄脏小爷的衣服,知不知道这衣服是千金都买不到的贡品。”贾拓盯着身上的茶渍看了一会儿,面露惋惜,“赔钱,一万两银子,小爷就放你走!否则就等着蹲大牢吧。”

围观的百姓倒吸一口气。

……

“一万两银子,就是金子做的,也费不了这个钱吧。”

“不一定,我听说有的贵人衣服,一尺的布料就价值百金。”

“真的吗?如果是这样,那只能认栽了……”

“刚才这小孩就应该跑的,可惜晚了,现在跑不了。”

……

“你身上是沉香云缎,就是顶天了也就二十两一匹,何来万两。”霍雏凤原本对这些布料价格不怎么了解,这两天给小叔公誊抄一些账目,他对这些东西有印象。

听到这价格,大家再次倒吸一口气。

乖乖!二十两也不少了,要知道一匹普通的丝绸也少则二百钱,多则五百钱,棉布价格则是要翻倍,一个壮劳力一月也就两三钱银子,大概二百到三百文钱,一年最多也就三四两银子。

这一件衣服就是普通民众七八年不吃不喝才能买到,还只是料子钱。

贾拓顿时黑了脸,居然是个有见识的,连云缎都认识。

“小爷说赔多少钱,你就要给多少钱,破钱消灾懂吗?你若是拿不出这么多钱,倒霉的不止你,还有你的家人、族人。”贾拓冷笑,谁让这个孩子刚才出头,他就给此人上一课,让他长长记性。

霍雏凤身边的侍卫眼神询问,要不要将身份公布出来。

小公子没吭声,他也不敢做主。

霍雏凤下颚绷紧,小脸严肃地看着贾拓:“贾世子,你做这事,难道不怕王法吗?”

“哈哈,王法?”贾拓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讥笑两声,“小混蛋,现下这个时候,朝廷指望我爹带兵打仗,我家就是王法,你知道吗?”

霍雏凤眉心微皱,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见小孩被吓到,贾拓嚣张地笑了起来,旁边的狗腿子也发出刺耳的笑声。

“小混蛋,这样吧,看在你年级小的份上,只要你从我的□□爬过去,我就给你省一千两。”贾拓撩起衣摆,两腿岔开,指了指□□,“趁小爷现在好商量,快爬!”

“快爬!”狗腿子也纷纷起哄。

旁边的百姓露出不忍。

霍雏凤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

“哗――”

“嘶!”

“啪!”

“哇――”

……

只见刚才嚣张叉着腿的贾拓此时成了落汤鸡,脑袋上头发还散发着白气和茶香。

刚才从楼上一下子降下来一道冒着热气的茶汤,尽数都浇在了贾拓的脑袋上。

众人齐刷刷地抬头,想要知道又是哪个勇者。

贾拓的脸一阵狰狞扭曲,沾在脸上的茶叶梗仿若绿肥虫一般在脸上爬动。

霍雏凤也抬头望着临街二楼。

站在窗口的褚青霞对上的下方这么多眼睛,一下子不敢动了,尴尬地冲着下方挥了挥手,“不是我!”

贾拓没想到居然是个穿着道袍的女子动的手,气的脸都涨红了,指着楼上,“将那个娘们给我拖下来。”

褚青霞顿时面色一冷,“贾世子死到临头,居然还这样嚣张。”

拜托刚才动手的可是小皇帝。

霍瑾瑜淡定地喝着冷茶,刚才将一整壶的茶水都倒了下去,自己就只能喝冷水了。

“我死不死不知道,但是你要死了,来人,上去将她的衣服给我扒了拖下来。”贾拓一挥手,招呼身边的狗腿子冲上去。

“你们敢!”霍雏凤带着侍卫立马挡在茶楼门口。

眼看着两方人就要打起来,忽而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贾拓的头顶又降下一条水柱。

众人再次仰头向上看去,只见原先窗口的女道士没了,一个少年倚窗而立,手中正拿着一个茶碗。

少年勾了勾唇,看向下方的霍雏凤,“凤儿,上来!”

霍雏凤见状,向少年行了一礼,“小叔公!”

说完不再理贾拓,转身走上茶楼。

贾拓舔了舔嘴角冷涩的茶水,被气笑了,“原来是一家人。”

霍瑾瑜挑了挑眉,将茶碗随手一扔,轻飘飘道:“抱歉!没看到下面有人。”

对方尾音上扬,不像是道歉,反而满是挑衅。

就在贾拓想着如何将对方碎尸万段时,就听对方道:“既然不小心伤到贾世子,在下肯定要赔礼道歉的,为了防止在下失约,只能先委屈世子阁下。”

被愤怒烧昏了头脑的贾拓听到这话脑袋有一瞬发懵,不过没忘了招呼手下和狗腿子上去拿人。

狗腿子们才冲到楼梯拐角,就如同球一般滚了下来,一时间哀嚎声不断。

同样冲进去的贾拓骤然变色,转身就要跑,一双大手精准地抓住了他的衣领,毫不费劲地将人提起。

对方控制他转身,正好和一个凶悍的眸子对上了。

……对方想杀了他。

他们在知道他身份的前提下,还对他如此不客气,这个想法将贾拓手脚冰凉,血液仿佛都要冻住了。

荀五冲他冷飕飕笑了一下,“贾世子请!”

贾拓身子抖了两下,拼命挣扎道:“你可知道我爹是谁?惹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公子说了要赔偿世子,只不过需要世子配合,不会伤及你的性命。”荀五也不和他说话,单手拖着人,示意手下跟着他上楼。

看热闹的众人震惊地看着二楼方向,又看了看掌柜。

老掌柜大手拍着腿干嚎,“小老儿这是什么运气,今儿怎么这么多贵人上门!”

对方能敢对贾拓动手,说明身份肯定不低,最后别不是神仙打架,遭殃的是他们平民老百姓。

其他人也是一阵唏嘘,只得安慰两声,也有胆子稍微大的人想要摸上二楼去探探消息,被门口的黑面护卫给呵退了。

至于贾拓的狗腿子们早就回去报信了。

……

二楼厢房,贾拓如小鸡崽被荀五拎在手里。

霍雏凤再次向霍瑾瑜行礼,“小叔公!”

褚青霞瞥了一眼贾拓,嘴角微微翘起,然后向霍雏凤微微躬身:“参见小郡王。”

贾拓懵了,惊声道:“小郡王,他是哪家的小郡王?”

最重要的是,刚才这个少年称呼刚才淋他脑袋的那个小公子叫“小叔公”,对方的身份肯定不低。

贾拓顿时汗如雨下,想起那些回去报信的手下,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对府中人说,若是……若是添油加醋,火上浇油,他们忠勇侯府还有未来吗?

霍雏凤终于露出笑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猜。”

贾拓眼睛快瞪出框,脑中拼命思索对方的身份,奈何他平时无所事事,不管府中杂事,对于藩王的子嗣不怎么清楚。

霍瑾瑜冲霍雏凤招了招手,对方站到他面前。

霍雏凤看着对方衣服上的狼藉,叹气道:“让你受委屈了,大哥明明让我照顾好你的。”

“不怨小叔公。”霍雏凤笑了笑。

说话时,他好奇的目光与褚青霞的眼睛对上。

褚青霞见状,微微一笑,“小郡王,你是在垂涎我的美色吗?”

“……”霍雏凤一头黑线,扭头看向霍瑾瑜。

霍瑾瑜:“别管她,她就是这性子,我也被问过。”

霍雏凤继续无语。

小叔公身边的人有时候挺奇怪的。

……

霍瑾瑜等了一段时间,见忠勇侯府没有派人来,也就没有继续等,让荀五将人送到府衙,交由府尹处置。

忠勇侯府的人一路偷偷地跟着霍瑾瑜等人,看着霍瑾瑜的马车进了紫禁城,心一下子凉了,至于贾拓被关到何处,此事已经不重要了。

忠勇侯夫人听到结果,顿时瘫软在地,怔怔地看着管家,“你是说,贾拓他们惹上了宫里那一位?”

管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夫人,咱们可怎么办啊!世子是不是救不了?要不要通知侯爷?”

忠勇侯夫人连忙道:“快去给侯爷传信,让他救贾拓。”

她话音一落,门口就传来一声怒喝,“胡闹!谁敢做,我就打断他的腿。”

厅内的丫鬟和小厮连忙跪下,“给老夫人请安!”

忠勇侯夫人听到声音,仿若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冲到老夫人面前,“娘,媳妇打听过,那个女道士是麒麟研究院的佼佼者,深受陛下信任,听闻那个小少年称呼那个小公子叫小叔公,他们还住在紫禁城,贾拓还怎么办?”

“急什么?有威儿在,贾拓那条命还是能保住的。”老夫人说的是“威儿”是忠勇侯贾常威。

忠勇侯夫人听到这话,用帕子捂着脸又嚎了起来,“可是贾拓现在被关在府衙大牢,吃不好,睡不好,媳妇心疼啊!他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苦。”

“好了,也算是他的劫。”老夫人抿了一口气茶,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忠勇侯夫人,微叹道:“不过贾拓的世子之位估计保不住了,等到威儿回来,我会和他商量,请旨废掉他的世子职位,让贾淳继承。”

“这……这可使不得啊!”忠勇侯夫人瞬间瞪大了眼睛,连忙用帕子捂着嘴角“呜呜”哭起来,“贾淳虽然是妾身的亲子,但是他还小,才七岁,陛下还没有发话,说不定事情没有那么遭!否则若是陛下没有这心思,等到贾拓回来了,看到世子之位没了,怕是府中不得安宁。”

老夫人听着这个儿媳妇看似贴心的言语,满是细纹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贾拓小时候是个乖巧聪明的孩子,可是有了这个继母后,脾气一日比一日骄躁,整日出去闯祸,现在运气到头了,惹上新帝,也是他的劫难,说不定没了这个世子头衔,她的乖孙还能回来。

想到此,老夫人将忠勇侯夫人扶起来,两手握住她的手,目光和煦地看着她,“儿媳啊!我知道你的孝心,知道你将贾拓当成自己的亲子,他一向对你敬重,若是知道结果,也不会有怨言的,只是……”

老夫人停顿了一下。

“娘您尽管吩咐,儿媳一定时刻记在心头。”忠勇侯夫人泪涟不止,抽噎声不止。

老夫人见状,手中力气大了两分,意味深长道:“儿媳啊,你要好好教导贾淳,莫要步上贾拓的后尘,至于贾拓,你若是真心对他,他也不会怨你,不用怕,只是人要知足,知道吗?”

忠勇侯夫人听到这话,狠抠了一下掌心,泪水又哗啦啦地流下来,哀声道:“有娘这句话,媳妇死而无憾了。”

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停留,带着丫鬟走了。

忠勇侯夫人将人送出院子,自己坐在正厅又哭了一阵,不知哭了多久,忽而笑出了声。

身边的人都是她的心腹,对于她这样子也不奇怪。

忠勇侯夫人笑够了,这才起身,仔细擦了擦眼睛,随口吩咐道:“淳儿的世子之位没到手之前,你们不要将消息泄露了。”

周围人连忙应下。

忽而一名中年妇人跑了进来,“夫人,老夫人派人将贾淳少爷的东西搬到了她的院子,还说……还说……”

“说什么?”忠勇侯夫人急道。

中年妇人说:“老夫人说,什么时候等到贾拓少爷回来了,贾淳少爷才可以搬回来。”

忠勇后夫人:……

……

霍瑾瑜不知道忠勇侯府后院的事情,她只是想用贾拓之事来杀鸡儆猴。

虽然她不会“重文抑武”,但是也不允许勋贵子弟仗着父辈的功勋在城中横行霸道。

贾拓在关进府衙大牢的当天,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百姓感慨贾拓终于踢到了铁板,同时好奇当时和贾拓对峙的是谁?

大多猜测是某个皇子藩王的子嗣,再高的可能他们也不敢猜。

同时京城里传出谣言,说是京中有一个贵人喜欢微服出访,调查民生,为民除害。

贾拓的作用很明显,仅仅是第二日,京城中往常喜欢横行霸道的公子哥没了,就连平时一些趾高气昂的勋贵官员家的仆役也都绷紧了皮,不敢太嚣张。

至于前线忠勇侯那边,霍瑾瑜则是戒严了相关的消息。

……

武靖卫那边,经过多日修养,宣王等人的脸上稍微丰腴了一些,若是与去年相比,看着还是瘦了不少。

至于阿克丹,他也恢复了精神,不过不怎么配合,似乎知道景朝这边不会杀他,态度嚣张的很,经常咒骂四公主和宣王他们。

在一个阴沉沉的早晨,谢少虞如往常一般用完粥饭,打算去宣王那里寻些邸报。

他刚走出院子,就被一个东西砸到了,他停住脚步,诧异地看着地上的东西。

这似乎是宣王的令牌,怎么会在这里。

很快就有人替他解惑了。

四公主的儿子阿其那蹿出来,将地上的令牌捡起来,“捡到一块令牌,正好去教训阿克丹。”

谢少虞沉默。

原来令牌是四公主的儿子“拿”的。

谢少虞看着和自己年岁差不多,但是比自己矮一头的少年,心中叹了一口气。

说来,“阿其那”在鞑靼语中意为狗,少年身上一半鞑靼血脉,一半中原血脉,在鞑靼王庭乃是异类,比起他,自己幼年在苏氏、在谢氏遭遇的排挤、孤立压根不值一提。

“小殿下为什么来找在下?”谢少虞温和笑问。

阿其那扬起脸,“你会骗人,我拿这东西,大牢的人不放我进去。”

谢少虞唇角经不住抽搐,心中宽慰卫所监牢的看管人员还是比较靠谱的。

“小殿下是想杀了阿克丹吗?”谢少虞好奇道。

“想。”阿其那老实点头,“不过娘说了,阿克丹死了,阿鲁台会高兴死,所以他不能死。”

谢少虞欣慰地笑了,“既然这样,在下就随小殿下去一趟,只是小殿下要答应我,不能对阿克丹下死手。”

“你比你师父好多了。”阿其那顿时露出了笑容,“他只会吓唬人。”

谢少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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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复强调,修仙界的风气本来就是歪的,不是我带歪的,都说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那为什么我获胜了还总是有人诬陷我?”陆阳剑仙面对记者采访如此说道,表示非常愤怒。 第二天。 “我反复强调,修仙界的风气是我带歪的,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我获胜了!”陆阳剑仙面对记者的采访时如此说道,表示非常愤怒。——《修仙日报》为您报道。
最白的乌鸦连载1455万字武侠
从水猴子开始成神
从水猴子开始成神
【已有完结六千均大精品,品质保障,放心阅读。】选择大于努力!武师们为陆地宝树打的头破血流,深水神草却无人问津。 穿越成渔民的梁渠得水泽之鼎,炼化水猴子天赋,统御水兽,一路收割,踏上巅峰。 水猴子→泽狨→水王猿→淮涡水君!从此万里泽涛由我做主!…………岸上,人们跪拜祈福,献上祭品。 “求水神大人保佑......”靠,能不能别向我祭祀少女了,我真不是水神啊!
甲壳蚁连载357万字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