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跟你说什么了?”
周屿放下手里的平板,牵过宋时聿的手放在腿上。窗外倒退的街景,宋时聿收回目光,转头说;“就说了一下我的工作,怎么了?”
“没什么”,周屿按压着太阳穴,满脸写着疲惫的样子。“她让阿姨送了好几盒补身体的药材让我带给你”。他没说那些药材五花八门,除了常规补身体的,还有两盒坐月子时补气血的!
宋时聿心虚的低下头,“阿姨太客气了”,说话间探过身体覆上周屿的太阳穴。“你最近这么忙,我们可以不用出来吃饭的”。
周屿摩挲着他的手指,意味深长的对他说:“不一样,今天我有话跟你说”。
一句有话跟你说,让宋时聿在洗手间磨蹭了很久。他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是要说分手吗是因为已经见过了袁小姐,觉得对方是一个如母亲所说,门当户对有共同话题能够理解的,合格女友吗?”
他怔怔的看着镜子里,被花吐症折磨的日渐消瘦的自己,抚着小腹喃喃道:“合约还有23天呢,周屿怎么能半途毁约”。
信誉受损,被腹诽的周总对服务生又强调另一遍宋时聿的忌口,不要有酒精,不要辣椒,葱和香菜这类发物也不要出现,红茶换成胖大海,饭后甜点做一份清爽可口的。
他对姗姗来迟的宋时聿说:“怎么去了这么久?”
很久吗?反正你今后也不需要再等我了。
宋时聿用叉子戳了戳碗里的沙拉低着头不说话,周屿也不追问,待服务员退出包房以后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宋时聿的脑袋快低到桌子下了,声音闷在胸口,“我不想听”。
周屿哭笑不得:“我还没说呢”。
“你不用说了”,宋时聿像个小孩一样捂住耳朵,“你言而无信,我不想听一个骗子说话”。
骗子周总叹了口气,哄着人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宋时聿抬头看我,快点儿宋时聿”。
宋时聿宋时聿的叫着他的名字,宋时聿勉强抬起下巴听周屿说:“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腾位置是吧”。
“腾什么位置?”,周屿疑惑,“竟说一些奇怪的话,我是想让你给我打掩护”。
没有预想的分手,宋时聿才抬起头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摸了摸鼻子,说:“那你继续说吧”。
周屿清了清喉咙,眼睫闪动,声音清晰且充满说服力。“我平时工作很忙,疲于应付相亲,所以想请你做我的男朋友,暂时抵挡我母亲的攻势”。
谈判桌上做了完全的准备,周屿推过来一个绒布的珠宝盒子,璀璨的并蒂莲花红宝石项链光彩夺目。
“这是定金”。
完全意外的故事走向,编剧宋时聿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良久才找回声音,“你凭什么觉得家人会相信我们在一起”。
第一句不是拒绝,周屿神色轻松了不少,他整理了一下腿上的方巾,言辞恳切,逻辑满分。
“首先我第一次向母亲介绍朋友,并且...我从没有交往女生”。
这说明你一直都很重要。
这说明你以前没追到青宵。
宋时聿眼睛盯着宝石项链,陷入沉默,但周屿似乎有些心急,他又问了一遍,宋时聿却反问:“如果我到时候没有跟青霄交往,你们会一起出国吗?”
周屿下颌收紧,眉心微蹙,“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不重要”。他喝了一口香槟,杯底与桌面发出碰撞,似一道无声的催促。“未来才更重要”。
肺泡被一颗颗撑满,宋时聿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说:“嗯,未来会有更好的机会”。
周屿没意识到两人完全是鸡同鸭讲,他扫了一眼诱人的红宝石和明显心不在焉的宋时聿,表情沉下去。
一顿饭吃的很尴尬,付完账以后周屿径直往外走,好像那盒昂贵的珠宝不是自己带来的一样。
没办法宋时聿只好握紧项链,去洗手间的路上生怕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一个伺机埋伏的盗贼。
咳咳咳,厚重的门板隔绝了宋时聿剧烈的咳嗽。水流哗啦啦的,握着项链的手撑在台边,水流中的暗红和夺目的红宝石交织在一起,盘旋着,一同消散。
————
那之后周屿没有再提过这件事,只是在那周的周末带宋时聿住到郊区的别墅。
梳洗过后的宋时聿,柔软的黑发耷拉在额前,他越过沙发被周屿一把拉到腿上。“看看这个”,周屿打开一个小盒子,赫然出现一枚东方舞者的莲花胸针。
宋时聿语气轻松,开玩笑的说:“终于见到实物了,我只听人说过这枚胸针。”
“听到什么了?”
“听说这个胸针是你拍下来要送给青梅竹马的,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周屿凑近了,盯着他看,想要打探他藏起来的小秘密,“你以为我要送给青宵?”
“你怎么知道...”,宋时聿瞪大眼睛,半晌又垂下眼睫,手里无意识的揉搓着睡裤,“现在看来是假的了,青宵已经结婚了”。
他语气低落,周屿恨恨的捏他的脸,说:“怎么,宋老师很遗憾青宵结婚了?”
“我没有”,他否认的干脆,周屿脸上才抹上点笑意。“前面半句对了”。
!!!周屿还有别的青梅竹马?
“我出国前,是有一个想赠送的对象,但是如你所见没有送出去”。
“为什么?”
“因为...”,周屿故作神秘,随意的将价值几个亿的珠宝戴在宋时聿的睡衣口袋上方,离远些,很认真的欣赏睡衣+胸针怪异组合的审美。
“因为,他不肯跟我一起走”。
这几乎是他们之前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说到没有一起出国这件事。宋时聿心虚,周屿觉得还不到戳破的时候。两人都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睡前,宋时聿突然提出想要在院子里散步。
他们踩着月色,宋时聿问:“未来你有了孩子,你会叫他什么?”
周屿:“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没想过”。
宋时聿:“那你现在想一个”。
周屿牵着他的手很暖,声音也很温柔,只要两人不吵架的时候总带着笑意。
“想什么想,我又没孩子”。
你有,宋时聿咬住下唇,不吭声。
“我觉得你一定是个好爸爸,你的孩子也会聪明懂事好学孝顺”,宋时聿没有见过父亲,他曾幻想过父亲的样子,也曾幻想过如果父亲见到自己会怎样评价他。
他搜挂着词汇,堆了好几个好听形容孩子的,越说越离谱。周屿赶紧叫停,“我只希望他能聪明好学,能和我读一样的学校”。
话题又回到了原点,回程的时候两人牵着手,再次沉默。
宋时聿紧紧抱着周屿,抵达天堂的时候也不肯松手,眼角的泪应激的落下,他在周屿粗喘的气息里,轻声的在他耳边说,他一定会的。
月上枝头,周屿翻过身,没有察觉床上的人推开露台的门。
宋时聿坐在躺椅上,出神的看大数据推给他的购物信息。
花花绿绿,粉色,蓝色的小孩衣服。
宋时聿咬着手指很遗憾的想,他原本对那颗肉团没有丝毫念想,可问了名字,问了性别,他有了更真切的感觉。
直到感觉冷了,宋时聿才回到床上,他拉着周屿的一根手指,眷恋的超他的方向靠近。
周屿扭头缓缓睁开眼睛,冰凉的手指一碰上的时候就醒了,不知道宋时聿在外面待了多久。周屿撑起身体注视着他,俯下身,鼻尖的气息喷在宋时聿的唇峰上。
养了一个月怎么越养越瘦,周屿呼吸停滞,鼻尖前是一颗奶油上的樱桃,只要再往前一毫厘就能吃下这颗樱桃。
那枚吻终究啊还是落在宋时聿的唇角,周屿收紧双臂,将他整个人都纳入自己的怀抱。
夜色更浓,温暖在床榻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