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反应过来,唇就又被人碰上。
带着辗转的细致与耐心。
第二个吻,发挥正常。
被松开的时候,宁盏呼哧呼哧猛吸两口气,脑子昏沉沉的缺氧。
看她不接上气的样子,温霖泽笑,将头发撩到她而后,顺便摸了下耳朵。
宁盏一个哆嗦。
她的耳朵不能碰的啊。
“这次还满意吗?”瞧她一机灵,温霖泽接着小力度摩挲她的耳垂。
宁盏嚎叫:“你不要这样问我啊!”
“那怎么问?我换个问法。”他一点也不严肃认真,不像平时收敛着情绪,凑到她耳边带着笑说:“那这次还满意吗?主人?”
“……”是心梗的感觉。
听起来好奇怪,可明明这个称呼,是她让他喊的。
“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宁盏和他商量:“你这样我吃不消。”
“就是让你吃不消,”他移开她的耳廓,转而抵上她的鼻尖:“怕我不在,转头你把我忘掉,又去搞事情。”
“我不会的呀,”她小声答,却又被他堵上声音。
***
温霖泽出差走后,宁盏不是很想在家待着,会被妈妈盯得很紧。
恰好陈瑶因为毕业以后想直接工作,已经返校开始实习。
反正有人作伴,宁盏干脆也找了借口回学校复习。
怕什么来什么。
刚一出门,不久前刚担心过的事情就发生了。
还没走出花苑,她就被温霖泽的爸爸抓个正着。
以前,他俩也见过几次,每次宁盏中规中矩喊个伯父打个招呼,那边眼皮子合一下就算是回礼。
今天没成想,温霖泽的爸爸让她去家里一趟。
去家里?
以他们的交情,平白无故才不会让她上家里,怕不是知道他和温霖泽的关系了吧?
救命!怎么办!
尽管五官的轮廓依稀能看出一家人,但温父一眼望去就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紧锁眉头的缘故,额头有深深的川字,嘴角也下撇。
孤立无援,说实话,宁盏是有些怕他的。
可一想反正早晚也得挨这一刀,她梗着脖子跟着走了。
晚八点黄金档的豪门恩怨要来了。
她一个未进门小媳妇要被公公嫌弃了。
一路上,她已经想象到,财大气粗的温父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甩她一脸空头支票。
然后一脸豪横地说:“你填个数,只要离开我儿子。”
填多少好?几个零?
也不知道温霖泽大概值多少钱。
……还是甩回去吧,命比较重要。
真的签了单子,怕是他回来要弄死她的。
甩回去的姿势还没想好,他们就到了温家门口。
高门大院,除了佣人,家里再没别人。
阴森森铁门挂上的时候,她真的感受到森严的家族制。
按理说,这个时候最好该找温霖泽远程求个援的。
可她不想他分心。
她悄悄四周观望了眼,连温钦琰也没人影。
谁能来救救她。
“坐下吧。”温父指了下沙发。
宁盏人小,忐忑地占据了一个角。
几个佣人识趣上来布了茶水。
而后,温父就离开会客厅,留宁盏一个人在沙发上愣神。
这,绝对是心理战。
先把她在这晾个半天,等心理慌透了才出来。
她倒是不怕这些,比赛的时候比这唬人的时候多得多。
温父却离开没多久就折回,佣人在他后面举着个托盘。
托盘被放到她面前,她看到里面有三把钥匙。
声音自带威严:“这是我名下三套别墅的钥匙,送你了。拿走吧。”
!
竟然不是支票。
不过也差不多了。
三套别墅给她一个外人,在寸土寸金的兰城,只为了让她别纠缠他的儿子。
温父好大方。
宁盏站起来,后撤两步和诱惑保持距离,摆手:“我不能收。”
温父:“让你拿就拿着。”
省得绕弯子,宁盏铿锵有力地表明立场:“我不会离开他的。”
见过大场面的也喜行不漏于色的温父愣了下,而后笑,皱纹熨帖地舒展开。
刚刚严肃的那个老人,荡然无存。
“这么喜欢我儿子,那更要送给你了。”温父摆摆手示意她重新坐下。
宁盏一头雾水。
这什么情况?
“来,给你看啊。”温父尽量学着声音温和,他指着其中一把钥匙说:“这个是花苑的一栋房子,就在你家后面。你有了它,日后你们两个过来住也方便些。当然,你们来了住到我这,我更高兴。”
宁盏,十分疑惑。
“哦,这把,”温父踌躇了下:“这个可能过户有点麻烦。这个是温霖泽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我买的房产。我想着,他要是坚持不回来,也就随他。你们以后度假可以住这里,方便点。那边风光很好。”
百分疑惑。
温父又拎起一把:“这个,是温霖泽自己购置房产的彦湾。我背着他偷偷买了几套,送你一套。这把钥匙你别告诉他,以后你们两个吵了架,你就藏进去,不告诉他。急死他。”
这下子,她满脑袋问号。
豪门恩怨大戏的走向有点不对。
“这是叔叔给你的见面礼。”温父把三把钥匙重新推到她面前:“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以后全靠你照顾了。”
不成器的,儿子,靠她,照顾?
每个词都和现实背离很大。
这下子宁盏更慌。
刚刚斗争大戏,也不过坚持立场就好。
现在这个温情走向,她有点不知所措。
她第二次立起来:“这个……这个……叔叔你太客气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个我真不能收。”
“是不是嫌少,大福,再把雍金府那个钥匙给我拿来。”
“……叔叔这个真不是。我无功不受禄啊。”
“不,你能看上我那儿子,叔叔很感激你。”
温父一直非要塞给她,后面还佯装要发火。
宁盏无法,只好收下了。
温霖泽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好,她这样拿着,心里不安。
回头还是交给温霖泽让他处理吧。
“这样才对!”温父见她收下,整个人都舒坦很多。
比起家里的产业,他更期盼能早点抱个孙子。
他做错了事,本以为得再熬个几年靠温钦琰才能有个长孙。
谁知道天上掉下个儿媳妇,还就一直住他家隔壁。
怎么早没想着定个娃娃亲呢?那得省多少事。
他和颜悦色地说:“叔叔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之前多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的。”她好像也没做什么。
温父好像想替自己儿子加强个印象分,吩咐人拿出个相册给她看:“你瞧,这是他小时候的照片。你还有印象吗?”
宁盏掏出手机拍了几张:“天哪!好乖啊!!!”
小的时候,他就是个标准的漂亮小正太。
浓眉大眼,眼睛滴溜溜的有神,圆圆的脸蛋让人想掐一把。
哪像现在这般严谨和有城府。
不过这也是生活磨难教了他成长吧。
温父见陷入沉思的宁盏突然皱眉以为她嫌弃自己儿子小时候不好看,慌忙说:“其实,我儿子从小就很喜欢你的!”
“从……从小吗?”这事她一点都没看出来。
前几个月见到她还凶巴巴的。
“嗯,是这样的。他比较内秀,你可能看不出来。比如……比如……”温父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比如……你看他和你上的是同一所小学。”
“……”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
温父本来还要留她晚饭,她推脱有事溜了。
揣着三把沉甸甸的钥匙回了学校,见到陈瑶的时候,立马就什么都忘了。
好朋友一段时间不见,如隔三秋。
话痨了半天,宁盏偷偷摸摸从包里抽出两张票献宝似的递给陈瑶。
最终她拿到的票是内场靠后的位置,也不算十分显眼。
“你瞧!我搞到了什么!”
陈瑶拿到手,仔仔细细地看,比人民币还亲:“天哪!好厉害!你怎么搞到的!”
“嘿嘿!”
“让我猜猜!”陈瑶笑她:“是不是你男朋友搞到的!”
“嘿嘿!”
陈瑶惊呼:“哇!还是内场vip!这也太强了吧!”
“还行吧……”宁盏谦虚。
陈瑶搂住宁盏肩膀问她:“你这次可真是中彩票了!我也想中!老实交代!到哪一步了?”
宁盏抿抿唇在那扭捏半天还没说话,陈瑶就看懂了。
陈瑶放开她,捂住嘴巴:“我去,进展神速啊!你们不会都亲过了吧”
“……”
陈瑶:“那个……伸舌头了吗?”
“……瑶瑶你……”
瞧着宁盏半天憋不出个不字,陈瑶又懂了。
“我靠,老男人就是花样多!”陈瑶啧啧称赞:“母胎单身的我有点好奇,你懂得……初吻的时间地点事件!”
宁盏嗷嗷叫了两声,耐不住陈瑶一直逼问,红着脸说:“那好吧,是在海底下。潜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新奇的技术……”
这下改成陈瑶嚎叫:“啊!我好酸!在海底接吻!在海底初吻!”
宁盏冲上去捂住她的嘴:“瑶瑶,你小点声啊!”
“潜水吻!”陈瑶依然淡定不下来:“潜水吻!”
她忽而冷不丁地来了句:“这就是传说中的潜规则吧!嗷嗷嗷!”
宁盏威胁她:“你再笑,我以后不和你讲了!”
陈瑶重新凑过去,揽住她:“好啦好啦我不讲啦。你之前不是说他还有个弟弟吗?他弟弟还单着么?!我也想拥有同款!”
说道温钦琰,宁盏心里咯噔一下。
幸亏那天温霖泽躲得及时,温钦琰挥过去的那一下并没什么严重后果。
不然,她肯定要去和温钦琰吵一架。
宁盏立马变了脸:“他们不一样,截然不同!天壤之别!我劝你别跳火坑。从小就打架斗殴,校霸那种。”
陈瑶一脸憧憬:“哇……这种好酷,我好喜欢。”
“……”陈瑶的品味好重口,宁盏赶忙给她熄火:“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情比金坚。”
陈瑶悻悻:“那算了。”
***
温霖泽不在的这段时间,温钦琰那边倒是安静。
宁盏偶尔回家能看到他提着食盒步履匆匆。
大概是照顾病人,宁盏想。
她一个外人况且都不知道该怎么看待白阮,何况亲身经历与目睹一切的温霖泽。
那些,大概是他经年的噩梦吧。
她正对着厚厚一摞雅思真题发愁,电话响了。
宁盏立马不自觉地声音都变了,欣喜地问:“喂!你要回来了么?!”
陈瑶听着背后的声音起了一身鸡皮,酸了句:“我的妈!”
宁盏捧着手机钻进宿舍阳台。
温霖泽声音有点哑,大概在外面没休息好:“嗯,今晚的航班。”
宁盏:“哪趟呀?我想去接机。”
温霖泽:“不用来接,这趟航班经常晚点。说不好到几点。”
“我晚上没什么事。”
温霖泽笑了下:“那你的雅思也没问题了?”
“……就还行吧,按部就班。”宁盏声音没了底气。
“不用来找我。我的车停在机场,一会直接开回去。”他顿了顿补充:“开去找你?”
宁盏又咕哝句:“我还是想去机场。”
想见他第一眼啊。
宁盏和他讨价还价半天都没坳地过他。
“好吧……”她换了策略,佯装答应。
本来说好他这次出差只去一个礼拜的,这都快两个礼拜了。
宁盏当然想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她向来有些小聪明,挂了电话转头给suer拨过去:“suer,求帮忙。”
suer:“怎么了?”
宁盏:“温霖泽的航班号你知不知道呀?我想去接机。”
“……我是做错了什么!要天天被你们喂狗粮!”suer有些愤懑,他最近在胭脂那里碰了不少钉子:“我自己找不到对象,还要被虐,你就是这样对你的偶像的?”
宁盏知道他在开玩笑,开解他:“持之以恒,你人格魅力那么强大!加油!肯定没问题的!”
suer哼哼了两句,语气缓和:“不是人人都爱吃嫩草么?”
宁盏没听懂:“啊?也没有吧。”
suer继续说:“那你看队长就吃了你。”
“……没有,”宁盏小声嘟囔。
“为什么姐姐不愿意吃我,”电话里,suer颇为惆怅:“我这么嫩,其实很好吃的。”
“……”宁盏有点听不下去:“你把航班号告诉我,我帮你给胭脂姐姐推销!”
suer:“好吧好吧,我人好,开车带你过去。再过几小时来接你,他正点的话是八点落地。”
***
天气的原因,航班确实晚点。
快到九点钟,飞机才缓缓落地。
身形高大的缘故,宁盏很快就看见了他,朝他使劲挥手。
温霖泽感应到,就看见她穿着件红色的连衣裙,到脚踝的位置,在灰灰黑黑衣着的人群里很扎眼。
他快走几步,小姑娘正笑着朝他飞奔而来。
许久未见,他展开两臂示意她。
抑制不住地,宁盏一下子冲过去,两只手勾住他的脖子贪恋地在他怀里蹭了下。
只有怀抱里的人能给她真真切切的感受。
“怕我看不见,特意穿红裙子?”
听到他低低哑哑的笑,宁盏没答他,只是又蹭了一下。
她有点埋怨地说:“你说你只去一个礼拜,这都两个礼拜过去了,你才回来。”
“嗯,最近都不走了。”
宁盏:“最近是有多久?”
温霖泽和她商量:“等你考过?”
宁盏有点不高兴:“我马上就考试了,也没几天了。”
温霖泽:“对考上还挺有信心。”
见着她的那刻,几小时的航程的疲惫一扫而空,他替她扶了下耳际的头发。
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刚打算印在上面一个吻,suer突然蹿出来:“队长,我也想你。”
“……”温霖泽没想到他也会来,动作僵住,松开宁盏指指suer:“你带他来?”
suer抢先解释:“不,我带她来的。”
似是邀功,他又补充句:“小仙女不知道你的航班号,大晚上打车也很危险。我亲自护送!”
本以为就是二人世界,温霖泽立马心情不太明朗,阴沉沉一句:“叫嫂子。”
“哦,”suer有点不情愿,宁盏明明比她还小。他也不是那么没眼力见,他凑过去,殷勤接过行李箱:“我就是来请教二位高人,胭脂姐姐生日,我实在没有着落……”
温霖泽似是也觉出刚刚的声音有点严厉,缓了声音:“吃点东西?边吃边聊?”
suer:“好!那就你上次带我去的那家吧?”
“也不嫌远。”温霖泽知道suer嘴馋,笑了下,还是同意:“就去那吧,去拿车。”
***
温霖泽他们订了个包间,宁盏去洗个手的功夫遇到了熟人。
老实说,自从毕晚之后,她一直没见过那个吉他手。
所以今天在吃夜宵的地方碰到他很是惊讶。
大厅里,吉他手见到她很是激动,跟同桌朋友打了招呼就起身往她这奔。
他顾着面子迈着骄傲步伐,似是很赏脸一样停到她面前打招呼:“呦,挺巧,我们还挺有缘。”
宁盏干笑两声,不想和他多聊:“你慢慢吃,我里面有朋友等。”
吉他手在后面大声喊她:“喂,学妹……”
她也没管后面的声音,小跑着去了洗手间。
“跑什么……”吉他手看她走远,站在原地嘟囔。
一抬头又碰见个熟人,温霖泽神色淡淡站在他面前。
“大神,你怎么也在?”吉他手开始很意外,这着实很巧。后来他想明白了,指着宁盏跑走的方向恍然大悟:“哦,她说的朋友是你啊。你来跟她吃饭?”
还没等温霖泽说什么,他就凑过去神神秘秘:“大神,你能不能帮帮我。实不相瞒,我追了她很久,情书也送了,正式表白也有了,可一点进展都没。其实我能感受得到,她也挺喜欢我的,就是害羞。”
温霖泽一点声响也没,他见状轻戳了下他:“你和她从小认识,能不能提点下,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该怎么追啊?”
宁盏洗了手回来,便看到吉他手站在温霖泽旁边聊天,后者脸色铁青,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她不是很想让温霖泽见到那个吉他手,总觉得怪怪的。
她跑到温霖泽旁边:“你们在聊什么?我们进去去吃饭吧?”
“嗯。”他也没回答她的前半句话,转头回了包间。
吉他手觉得他分外讲义气,也没把刚刚的问话漏出去:“回头记得给我支招啊!谢了!”
进了包间的温霖泽只闷着头切面前的一道牛排,刀子一点点将牛排碎成很小的块。
光洁的刀面映出他不善的脸色。
她觉得有点怪,可也说不出哪里怪。
和他说话、聊天,他也都答,一副很正常的样子。
整整一顿夜宵,基本是suer在喋喋不休。
吃完饭去拿车的时候,吉他手已经不在了。
suer是个小迷糊,正在满停车场找车。
宁盏吃得酒足饭饱,小短腿上温霖泽的suv就有点吃力。
她爬到副驾驶问了一句困惑已久的话:“你为什么买了辆这么大的车啊,我爬上来好难。”
温霖泽锁了车门,淡淡地说:“定制的,后面可以放乐器。”
“哦,”宁盏点头。
很容易晕车的她把车窗摇下透气,suer正绕着他们的车晃来晃去。
温霖泽补充一句:“不过,那是以前。”
“那现在呢?”宁盏好奇朝外比较着他和其他人车型的差距。
“现在,”他顿了下,调开冷气,把刚系好的安全带重新解开:“为了载你。”
宁盏不大明白。
“啪。”
副驾驶座被突然放下。
车窗慢慢被自动摇起。
车内的灯也被熄灭。
黑色玻璃外,是满场找车的suer。
她胡乱地挣扎:“别啊!有人在啊!”